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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匹克威克外传2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理·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75天前 | 25980 次浏览 | 分享到:


“三天之前离开我家,索耶先生,借口去看我的一个姊妹,她另外的一个姑母,她办着一个很大的寄宿学校,就在第三号程碑那边,那里有一棵很大的金链花树和一座橡木门,”老太太说,说到这里停住擦眼泪。


“啊,该死的金链花树,夫人!”鲍伯说,在焦急之中完全把他那一行的尊严忘了。“说得快一点吧;夫人,请你。”


“今天早晨,”老太太慢吞吞地说,“今天早晨,她——”


“她回来了,我想。夫人,”鲍伯说着,精神大振。“她回来了吗?”


“不,她没有——她写了一封信,”老太太答。


“她说什么?”鲍伯急忙问。


“她说,索耶先生,”老太太答——“我就是为了这事,才要你让班杰明有个思想准备,慢慢地让他知道;她说她——我把信放在袋里了,索耶先生,不过我的眼镜在马车里;要是没有眼镜,我若想指给你那地方,那也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她说,总之一句,索耶先生,她说她结婚了。”


“什么!”鲍伯·索耶先生说——不如说大叫起来了。


“结婚了,”老太太又重复一遍。


鲍伯·索耶再也听不下去了;从外科手术室冲到外间铺面,大声喊着,“班,我的朋友,她逃走了!”


班·爱伦先生正在柜台后面打磕睡,头过垂过了膝头半呎的样子,他一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立刻向马丁先生卤莽地冲过去,一把揪住这位沉默寡言的仆从的衣领,表示出要把他就地扼杀的意思:由于常常随着绝望而产生出来的那种决断,他立刻把这意图付之实行,带着很大勇气和外科手术的手腕。


马丁先生是一个不擅言语的人,没有什么雄辩的说服的能力,所以他脸上带着非常镇静而和善的表情忍受着这种行动,忍了片刻;但是,那行动很快地就威胁着要落到这样的结果:使他从此以后再不要求什么工钱、膳宿或其他的东西了,他就咕噜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抗议,把班杰明·爱伦先生打倒在地上。因为那位绅士的手是缠住在他的领巾里的,所以他没有别的办法,跟着也倒地板上。他们两人正躺在那里挣扎着,铺面的门就打开了,两个极其出人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增加了在场的人数。这两位正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塞缪尔·维勒先生。


维勒先生所看见的事情使他立刻发生的印象是这样的:马丁先生是索耶的医务所雇来吃烈性的药或者弄得发病,用来作实验的;或者是随时吞一点毒药,为了试验什么新的解毒剂的效力;或者是做些其他别事情来促进伟大的药物科学,满足这两位青年药剂师胸中燃烧着的热烈的探究精神。因此,山姆不愿去干涉,安稳地站着,袖手旁观着,好像他对于那悬而未决的实验的结果感到很有兴趣。匹克威克先生截然不同。他马上用他惯有的那股劲扑到惊讶的交战者们身上,并且大声叫旁观的人来调解。


这惊醒了鲍伯·索耶先生,他直到现在才被他的朋友的疯狂吓瘫了;在那位绅士的协助之下,匹克威克先生扶起来班·爱伦。马丁先生发现只有他一人在地板上,跟着站起来了,四面看看。


“爱伦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什么事情呀,先生?”


“不要管,先生!”爱伦先生答,一副不买账的样子。


“怎么啦?”匹克威克先生问,望着鲍伯·索耶。“他不舒服吗?”


鲍伯·索耶还没有回答,班·爱伦先生就一把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用极其悲伤的声调喃喃地说,“我的妹妹,亲爱的先生;我的妹妹呵。”


“啊,就是如此吗!”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希望,我们很容易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的妹妹平安无事,我到这里来,我的亲爱的先生,就是——”


“很抱歉打断了这样有趣的行动,就像国王解散国会的时候说的啰。”向玻璃门里面看过一会儿的维勒先生插嘴说,“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实验哪,先生,这里有位令人可敬的老太太躺在地毯上等着解剖,或者电疗,或者别的什么提神的和科学的新发明呢。”


“我差点忘了,”班·爱伦先生喊,“那是我的姑母。”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可怜的老太太!轻一点,山姆,轻一点。”


“家庭里的人的奇怪的境遇,”山姆说,把姑母抱到一只椅子上。“喂,锯骨头的助理,快把挥发的玩艺儿拿出来!”


后面这句是对穿灰色衣服的孩子说的,他刚好把马车交给守街的人瞧着;跑回来看那大呼小叫是怎么回事。穿灰色衣服的孩子、鲍伯·索耶先生和班杰明·爱伦先生(他把他姑母吓昏过去,现在极孝顺地盼她苏醒过来),三个人忙着,老太太终于恢复了意识;随后,班·爱伦先生带着不解的脸色望着匹克威克先生,问他刚才打算说的、却被人打断了的是什么。


“我们这里全是朋友,我想?”匹克威克先生清一清嗓子说,并且看看那驾驶着那匹肥马所拉的轿车的、脸色阴沉的不爱讲话的人。


这提醒了鲍伯·索耶先生,那穿灰色衣服的孩子正睁大眼睛和竖着耳朵在旁观。这位初学配药的药师被人揪住衣领举起来扔出门外之后,鲍伯·索耶就叫匹克威克先生放心,可以一字不漏地说了。


“你的妹妹,我的亲爱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对班杰明·爱伦说,“在伦敦;又健康又快乐。”


“她的快乐不是我要达到的目的,先生,”班杰明·爱伦先生说,把手一挥。


“她的丈夫是我要达到的目的,先生,”鲍伯·索耶说,“他将是,先生,我的距离十二步的目的,而且我要把他当做一个很好的目的呢,先生——这下流的恶棍!”这话,照样子看,原本是很妙的恐吓,并且是宽宏大量的;但是鲍伯·索耶先生在结尾加上些一般的说法,却不免减轻了它的效果,说了些打破他的头和挖出他的眼珠之类的话,比较起来自然是极普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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