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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菊与刀》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鲁思·本尼迪克特 | 发布时间: 854天前 | 12053 次浏览 | 分享到:


到艺伎馆是学习情事的“最好”方法,因为“艺伎会教你,男人只需悠然观看”,不用顾虑自己笨手笨脚,也不指望能跟艺伎发生性关系。不过能到艺伎馆去的日本青年并不很多,他们多数是去咖啡馆去看男人怎样亲昵女人。但这种观察跟他们在其他领域的训练不是同一类型,男孩有很长时间担心自己这方面的笨拙。性行为是他们生活中无需由长者亲手指导而学会的极少数领域之一。有地位的家庭在年轻夫妇结婚时会交给他们《枕草子》和绘有各种姿态的画卷。正如一位日本人所说: “看书就可以学会。好比庭园布置,父亲并不教导如何布置日本式庭园,但你上了年纪就会学会这种嗜好。”他们把性行为和园艺都看成是到时候看书就能学会,虽然大部分日本青年是通过别的办法学习性行为的。总之,这方面他们不依靠成年人的悉心教导。这种训练差异使青年深信,性属于另一领域,与人生大事无关,根本不需要长辈亲自指教。这是一个可以自由控制的领域,尽管他也时常迷惑,惴惴不安。由于这个领域跟其他领域有不同的规则,男子结婚后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外面寻花问柳,并不认为侵犯了妻子的权利,也不会威胁到家庭关系。


妻子没有同样的特权。对丈夫保持忠贞是她的义务。如果被勾引了,只能悄悄偷情。日本妇女很少能隐瞒私情不被发现。神经过敏或心绪不宁的妇女被认为患有 “歇斯底里”症。“妇女最经常遇到的困难不是社会生活,而是性生活。很多精神不正常的妇女以及大多数歇斯底里症患者,显然是由于缺乏性协调。妇女只能靠丈夫的意愿来满足性欲。”须惠村的农民认为,大多数妇女病“始于子宫”,而后蔓延到头部。丈夫如果只迷恋其他女人,妻子就会求助于手淫。从农村到上流家庭,妇女都秘藏有传统的手淫工具。在农村,生过孩子的妇女可以很随便地谈论性。当母亲之前,她是一句关于性的玩笑也不能说的。这种玩笑随着年龄的增长充斥在男女混杂的宴会之中。她们甚至会配合猥亵小曲的节拍,搔首弄姿,毫无顾忌地大跳艳舞。“这种余兴必定引起哄堂大笑。”在须惠村,村人到村外迎接服役期满回乡的士兵时,妇女们会女扮男装,互相开着下流的玩笑,假装要强奸年轻的姑娘。




儿童学习(7)


这样,日本妇女在性问题上也有着某种自由,出身越是低微,自由就越大。她们一生多数时间必须遵从各种禁忌,但并不忌讳男女性事。在满足男人性欲时,她们是淫荡的;同样,在满足男人性要求时,她们又能克制性欲。女人到了成熟年龄,就会抛开禁忌。如果她的出身低微,其淫荡毫不逊色于男子。日本人对妇女行止端正的要求根据年龄和场合而有所不同,不要求妇女的性格一成不变,不会像西方人一样把妇女简单地分成“贞女”和“淫妇”。


男人们也同样既有恣意放纵的时候,又有谨慎克制的时候,这些都视场合的不同而定。男人最大的乐趣是跟男人一起喝酒,如果有艺伎侍奉在侧就更加惬意。日本人乐于醉酒,两三杯下肚,就会放开平时的严肃拘谨,喜欢相互倚躺,亲密无间。醉酒者除了极少数“难以相处的人”会发生吵闹之外,很少能看见粗暴行为或者打架。除了喝酒这种“自由领域”,日本男人决不能干别人讨厌的事。如果一个人在生活的重要领域被人指责为讨厌,那就是仅次于日本最常用的骂人话“马鹿”(混蛋)。


教育方式使日本人的人生观具有两面性,每一面都不应忽视。他们在幼儿期过着娇纵的特权生活,此后在接受各类训练的过程中,他们始终留存着“不知耻”的年代的快乐记忆。他们无需为未来描绘天堂,他们过去就曾有过天堂。他们描绘童年时代所用的是他们的特殊术语,他们说人性本善,说众神慈悲以及做一个日本人无上光荣。这使他们很容易地把自己的道德建立在一种极端观念上,认为人人身上都有“佛种”,死后都能成神。这种观念使他们固执、自信,这是他们不顾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够就去干任何事情的思想基础,是使他们敢于坚持己见,甚至反对政府、以死证明自己正确的思想基础。有时,这种盲目自信会使他们陷入集体性的狂热。


六七岁以后,“谨言慎行”、“知耻”这类责任逐渐带着强大的压力加在他们身上。这种压力虽然不是普鲁士式的纪律,却无法逃避。在具有特权的幼儿时代,有两件事情为必须履行的义务奠定了基础:一是父母固执地训练其便溺的习惯和纠正各种姿式,二是父母常常嘲弄孩子,吓唬说要遗弃他。这些经验使孩子们有所准备,能够接受严格的约束,以免被“世人”耻笑、遗弃。他要抑制幼儿时期的无拘无束的冲动———那些冲动并不是不好,只是已不合时宜了。他逐渐进入严肃的生活,随着幼年特权被逐渐否定,他被允许享受成人的享乐,但幼年时代的经验决不会真正消失。他们的人生哲学随时从童年吸取经验。他承认“人情”,这是幼年时代的经验;在成年生活的“自由领域”内,他又重新体验幼年时代的感觉。


日本儿童生活有一个显著的连续性贯穿着儿童时代:取得伙伴的承认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正是这一点,而非绝对的道德准则,深深扎根在了儿童的心灵之中。在儿童时代的前期,孩子大到会向母亲撒娇的时候,母亲就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睡觉。他会计较自己和兄弟姐妹们所得点心的多少,以此判断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地位。他能敏感地察觉遭到冷遇,甚至会问姐姐:“你是不是最疼爱我?”在童年的后期,他要渐渐放弃个人满足,以得到“世人”的赞许和接纳,否则会遭到“世人”的讥笑。大多数文化教育儿童都会施加类似压力,但在日本,这种压力特别沉重。被“世人”抛弃,这在孩子心里类似母亲嘲弄威胁要丢弃他。因此,在他一生中,被伙伴排斥比挨打更可怕。他对嘲笑和排斥的威胁异常敏感。事实上,由于日本社会不容易保持私密,“世人”对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几乎尽知,如果不赞成其言行,确实可能把他排斥掉。这绝不是主观想像。日本的房屋结构,薄薄的板壁不能隔音,白天又敞开着,没有能力修筑围墙和庭院的人家,私生活是完全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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