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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九三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雨果 | 发布时间: 868天前 | 22397 次浏览 | 分享到:


“夏博,这里没有尼禄。”


“这里有你。”一个粗嗓子说。


这是丹东,他正经过这里去他的座位。


马拉没有回头。


他在蒙托和夏博两张脸中间俯下头说:


“听我说,我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三个人中间,必须有一个人今天在国民公会上提出一项议案。”


“我不干。”蒙托说,“他们不听我的,我是候爵。”


“我呢,他们也不会听的,我是嘉布遣会修士。”夏博说。


“至于我,他们也不会听的,我是马拉。”


一阵沉默。


马拉满腹心事,不愿回答询问,但是蒙托还是大胆地提出了问题:


“马拉,你想要什么法令?”


“任何军事领袖,一旦放跑了反叛分子俘虏,一律判死刑。”


夏博插嘴说:


“这项法令已经有了,是在四月底通过的。”


“那就是说,有等于没有。”马拉说,“在整个旺代地区,哪里都有人放跑俘虏,而且我们也没惩罚他们的避难所。”


“马拉,这是因为这项法令失效了。”


“夏博,那就应该让它重新生效。”


“当然。”


“因此应该在国民公会上讲讲。”


“马拉,大可不必,救国委员会就足够了。”


“如果救国委员会在旺代的所有市镇张贴这项法令,再挑两三个惩办对象,目的不就达到了吗?”蒙托说。


“要挑大人物,”夏博说,“挑将军。”


马拉低声说:“的确,这就够了。”


“马拉,”夏博又说,“你自己去找救国委员会吧。”


马拉盯着他,即使对夏博来说,这也不是愉快的事。


“夏博,”马拉说,“救国委员会是在罗伯斯比尔家,我不去他家。”


“那我去吧。”蒙托说。


“好的。”马拉说。


第二天,救国委员会向各处发出命令,要求在旺代地区的城镇村庄张贴这项法令并严格执行:凡是与土匪及叛乱分子越狱逃跑有牵连者一律处死刑。


这项法令只是第一步,国民公会后来走得更远。几个月以后,共和二年雾月十一日(一七九三年十一月),由于拉瓦尔城开门接纳旺代逃亡者,国民公会通过法令:任何接纳叛乱分子的城市都将被夷为平地。


另一方面,欧洲的王公们在布伦瑞克的宣言--它是由流亡贵族授意,由奥尔良公爵的总管兰农侯爵起草的--中声明:手执武器的法国人都将被枪决;如果国王掉一根头发,巴黎将被夷为平地。


一方是残忍,一方是野蛮。




卷三 在旺代  第一章 旺代


一 森林


那时在布列塔尼有七座森林。旺代是教土叛乱的象征,叛乱的同谋犯是森林。黑暗相互掩护。


那七座布列塔尼森林是:多尔与阿弗朗什之间的富热尔森林;方圆八法里的普兰塞森林;布满溪涧的班蓬森林,它与班尼翁之间几乎无法通行,但与保皇派小镇孔科尔内之间却畅通无阻;雷恩森林,那里可以听见共和派教区的警钟,这些教区在城市附近为数众多,皮伊塞正是在这里失去了福卡尔;马什库尔森林,它的林中猛兽就是夏雷特;加尔纳什森林,它属于拉特雷穆瓦伊家族、戈万家族和罗昂家族;布罗塞利昂德森林,它属于仙女。


布列塔尼一位贵族的头衔是七森林领主。他就是布列塔尼王公德?丰特内子爵。


布列塔尼王公的确存在过,他不同于法国王公。罗昂家族就是布列塔尼王公。森特的加尔尼埃在共和二年雪月十五日致国民公会的报告中是这样形容德?塔尔蒙亲王的:


“这位土匪国王、曼恩和诺曼底的君主。”


一七九二年至一八00年的布列塔尼森林有其独特的历史,它与传奇般的旺代的宏大历史合为一体。


历史有其真理,传奇也有其真理。传奇真理不同于历史真理。传奇真理是以现实作为结果的臆造。然而,历史和传奇都有同一个目的:描绘过眼烟云的人背后的永恒的人。


只有用传奇来补充历史才能完整地解释旺代。用历史说明全局,用传奇说明细节。


旺代当之无愧。旺代是奇迹。


这场愚昧者的战争,既愚蠢又辉煌,既可惜又壮丽,它使法兰西忧伤和自豪。旺代是创伤,也是光荣。


在某些时刻,人类社会会提出谜语,这些谜语在智者眼中化为光明,在愚者眼中化为黑暗、暴力与野蛮。哲人不愿提出责难,因为他想到问题所产生的混乱。问题所经之处莫不留下云雾般的阴影。


要想理解旺代,必须考虑这种对抗,一边是法国革命,另一边是布列塔尼农民。一边是这些无法比拟的大事:咄咄逼人的恩惠、愤怒的文明、过激的进步。难以理解的大幅度改良,另一边是严肃古怪的野人,那位眼睛清澈的长发人:他以牛奶和栗子为生;他只看得见自己的茅屋顶,自己的篱笆和壕沟;他能识别附近各村庄的钟声;他的水只用来解渴;他穿着有丝织装饰图案的皮外衣;他没有文化而且喜好装饰,往衣服上刺画就像他的祖先克尔特人在脸上刺画一样;他尊敬虐待他的主人;他操的是死语言,这等于让他的思想住进坟墓;他赶牛,磨镰刀,为黑麦除草,做养麦面饼;他崇敬犁体甚于崇敬祖母;他信仰圣母和显圣;他跪拜在圣坛前,也跪拜在矗立于荒原中央的神秘巨石前;他在平原上是农夫,在海边是渔夫,在荆棘丛中是偷猎人;他爱他的国王,他的领主,他的教士,他的虱子;他经常在荒寂的大按滩上静立沉思,阴郁地倾听大海。


请想想这样的盲人能接受如此的光明吗?


二 人


农民有两个支撑点:养活他的田野和藏匿他的树林。


布列塔尼的树林当时的景象,今天已很难想像。那是一座座城市。盘根错节的荆棘和树枝,没有什么比这更聋、更哑、更蛮荒的了。这些广袤的丛林是静止和沉默的居所,这里有死一般的、坟墓一般的孤寂。如果你像闪电一样猛然劈开树木,就会在阴影中看到麇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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