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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九三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雨果 | 发布时间: 868天前 | 22401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种劲风不会破坏永恒的宁静。真理与公正始终在革命的上方,宛如风暴之上的星空。


(十二)


这就是巨大的国民公会;它好比是人类在四面黑暗的袭击下所维护的营地;它好比是被包围的思想大军在黑夜里发出的火光;它好比是深渊峭壁上一座巨大的精神营地。


历史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与它相比,它既是议会又是群氓,既是正式选举会议又是十字街头,既是权威机关又是平民大众,既是法庭又是被告。


国民公会始终随风而倒,但这风出自人民之四,它是神的气息。


八十年后的今天,每当国民公会出现在人们脑海中时,无论是历史学家还是哲学家,都会停下来沉思。这些巨大的影子所到之处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二 幕后的马拉正如他对西蒙娜?埃弗拉尔所说,在孔雀街会谈的第二天,马拉就来到了国民公会。


国民公会里有一位马拉派侯爵,路易?德?蒙托,他后来赠送国民公会一座顶上有马拉胸像的十进制座钟。


马拉进来时,夏博刚刚走近蒙托,说道:


“前贵族……”


蒙托抬起眼睛:


“为什么叫我前贵族?”


“因为你就是前贵族。”


“我?”


“你不是侯爵吗?”


“从来不是。”


“呵?”


“我父亲当兵,我祖父是织布工人。”


“你胡说些什么呀,蒙托?”


“我不姓蒙托。”


“那你姓什么?”


“我姓马里邦。”


“其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夏博说,接着又从牙缝中漏出一句话,“谁都抢着说自己不是候爵。”


马拉在左边的走道上站住了,瞧着蒙托和夏博。


马拉每次来都引起喧哗,但离他很远,离他近的人们则默不作声。马拉不在乎,他蔑视“沼泽里的呱呱叫声”。


在下排阴暗的座位上,瓦兹省的库佩、普目内尔、维拉尔(主教,后来是法兰西学院院土)、布特鲁、佩蒂、普莱复水、博内、蒂博多、瓦尔德吕什都相互指着马拉。


“瞧,马拉!”


“他没生病?”


“是生病了,瞧他穿着睡饱。”


“睡袍?”


“可不是!”


“他这人为所欲为。”


“竟敢穿着睡袍来国民公会?”


“他不是戴着桂冠来过吗?当然可以穿睡抱来了。”


“脸是铜色,牙齿是铜绿色。”


“睡袍像是新的。”


“什么料子?”


“棱纹乎市。”


“有条纹。”


“瞧瞧翻领。”


“是皮子。”


“老虎皮。”


“不,是白鼬皮。”


“假白鼬皮。”


“他还穿着长袜!”


“真古怪。”


“带扣的鞋。”


“银扣!”


“康布拉的木鞋是不会原谅他的。”


其他座位上的人假装没看见马拉,谈着别的事。桑托纳克斯对迪索尔说:


“你知道吗,迪索尔?”


“什么?”


“前贵族德?布里埃内伯爵。”


“他曾经和前公爵德?维勒鲁瓦一起坐牢。”


“不错。”


“我认识他们两人。怎么了?”


“他们胆战心惊,一看见监狱看守的红色无檐帽就鞠躬,有一次他们还不肯玩皮克牌,因为牌上有国王和皇后。”


“后来呢,怎么了?”


“昨天他们上了断头台。”


“两个人?”


“两个人。”


“他们在监狱里表现得怎么样?”


“胆小鬼。”


“在断头台上呢?”


“很勇敢。”


迪索尔感慨道:


“死比生容易呀。”


巴雷尔正在宣读一份报告,内容是旺代的叛乱。莫尔比昂派出了九百人和一些大炮去支援南特。勒东受到农民的威胁。潘伯夫遭到攻击。海军监视船在曼德兰附近游大以防止登陆。从安格朗德到莫尔,卢瓦尔河左岸全都是保皇党的炮队。三千农民控制了波尔尼克,喊道:“英国人万岁!”巴雷尔念的是桑泰尔致国民公会的信,信的结尾如下:


“七千农民攻打瓦恩,被我们击退了,我们缴获了四门大炮……”


“多少俘虏?”一个声音打断说。


巴雷尔继续念……附言:“我们没有俘虏,因为我们不再抓俘虏了。”


马拉始终一动不动,他没有听,仿佛在专注地思考一件严重的事。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在手指间控揉着。谁要是展开它,就会看到莫莫罗的这几行字,它们大概是对马拉的探询的回答:①《箴言报》第十九卷,八十四页。--原编者注 对特派员的绝对权力,简直毫无办法,特别是救国委员会的特派员。热尼西厄在五月六日的会议上说:“每个特派员都比国王还厉害。”但这话也无济于事。他们掌握着生死大权。昂热的马萨德?圣阿芒的特目拉尔、马尔塞将军身边的尼翁、萨布勒军中的帕兰、尼奥尔军中的米尼埃,他们都有极大的权力。雅各宾俱乐部甚至任命帕兰为准将(旅长),一切都说是形势所迫。救国委员会的特派员使主将无法行动。


马拉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放回衣袋,慢慢朝蒙托和夏搏走去,那两人还在聊天,没有看见他进来。


夏博说:


“不管你是马里邦还是蒙托,你听我说,我刚从救国委员会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


“派一位教士去监视一位贵族。”


“呵!”


“像你这样的贵族……”


“我不是贵族。”蒙托说。


“派一位教士去……”


“你这样的教士。”


“我不是教士。”夏博说。


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说清楚一点。”蒙托说。


“是这样的。一位叫西穆尔丹的教士作为全权特派员被派到一位叫戈万的子爵身边去。这位子爵指挥着海岸军的远征队。因此既要防止贵族弄虚作假,也要防止教士叛变。”


“这很简单嘛,”蒙托说,“只要事关生死就行了。”


“我正是为这来的。”马拉说。


他们抬起头来。


“你好,马拉,”夏博说,“你很少来开会。”


“医生嘱咐我沐浴。”马拉回答说。


“别太相信沐浴了。”夏博说,“塞内克①就是沐浴时死的。”


①公元一世纪的罗马哲学家,曾是暴君尼禄的家庭教师,后受到尼禄贬谪,自杀而死。


马拉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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