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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极端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870天前 | 34642 次浏览 | 分享到:


共产国际提出的策略,本质上属于一种同心圆式的围堵(与斯大林共同提出)。当时共产国际已经选出保加利亚籍的季米特洛夫(georgi dimitrov)为总书记。季米特洛夫曾在1933年德国国会纵火案的审判中,公开向纳粹当局勇敢挑战,激起各地反法西斯的洪流。于是以劳工阶级联合势力组成的“联合阵线”(united front)为基础,共产党开始与民主分子及自由人士组成的“人民阵线”(popular front)携手合作,形成广大的选民及政治联盟。除此之外,随着德国力量的挺进,共产党更进一步拟出策略,将前述两阵线扩大成为“民族阵线”(national front),全国上下,不分意识形态、政治信仰,一律以法西斯(或轴心势力)为众人的头号敌人。这项由左而中而右,超越政治路线的反法西斯合作主张——法国共产党“向天主教徒伸出友谊之手”,英国共产党拥抱一向“声名狼藉”、专门对付共产党的丘吉尔——却较不为传统左派所接受。一直到了战争迫在眉睫,实在不得不出此下策之际,后者方才勉力相从。然而中间路线与左派人士相结合,在政治上的确有其道理存在。于是“人民阵线”分别在法国与西班牙两地稳住阵脚(法国是最先试用此策的国家),一举镇住国内的右派势力,在选举中获得戏剧性的大胜(西班牙于1936年2月,法国于同年5月)。


中左派联手在选举中获得重大胜利,证明以往分裂不和的不明智。左派阵营内部的人心,更开始显著地向共产党转移——尤其以法国为著,然而,共产党的政治基础虽然扩大,反法西斯的力量却不曾真正受惠。事实上,法国人民阵线虽然在选举中得到多数支持,并选出法国有史以来首次由一名社会主义人士——知识分子布鲁姆(leon blum,1872-1950)领导的政府,可是激进派、社会主义者和共产党三方结合获得的实际票数,却只不过比三者于1932年的选票总和多出1%而已。西班牙人民阵线领先对手的差距虽然比此稍大,新政府却面对几乎达半数依然反对它的选民(西班牙左派的力量,比前还更强盛)。但是尽管现实不尽理想,胜利的果实毕竟甜美,不但为当地的劳工及社会主义运动激出了希望,更带来了陶醉的喜悦。但在事实上,当时英国工党的境遇极惨,先有经济萧条,后有1931年的政治危机——议席一溃而为只占50席的惨况——4年之后,票数虽有上升,却始终不曾恢复萧条前的盛况,其议席仪略多于1929年的半数。1931-1935年间的保守党票数虽有减少,也仅从61%左右略降为54%。1937年起由张伯伦领导的所谓英国“国民”政府(其名日后成为姑息希特勒的代名词),事实上拥有雄厚的多数民意基础。如若1939年的战事不曾爆发,英国必于1940年举行大选,相信保守党必能再度轻骑过关。其实,除了斯堪的那维亚的社会民主党派甚有所获是为例外之外,西欧各国在30年代的选举结果,并没有大规模向左转移的迹象。反之在东欧和东南欧选举依然幸存的地区,却有相当大的选票流向右翼。但是新旧大陆之间的政治气象则截然不同。1932年美国大选,民主党的选票由1500~1600万票骤升,几乎高达2800万票。4年后的1936年,罗斯福再度获胜,此番赢得的选票比前稍少(此事除了选民之外,人人跌破眼镜)。不过就选举意义而言,罗斯福政治生涯的高峰已于1932年度过。


因此,传统右派的众家对头,虽然在反法西斯的呼声之下组织起来,其支持人数却不曾因此而有所增加。总的来说,反法西斯比较能够动员政治上的少数分子,远胜其对主流多数的影响。而在非主流的少数当中,又以知识分子及关心艺术的人士最具接受其观点的开放心灵。因为国家社会主义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其对既有文明价值观的侵略敌意,文学艺术人士对此首当其冲,感受最为敏锐(至于另一批受到国家主义暨反民主思潮鼓动而兴起的国际文学流派,则不在此类人士之列,见第六章)。于是纳粹种族主义立即采取行动,造成散布于这些尚存宽容气氛的园地里的犹太及左翼学者大批流亡。纳粹分子敌视知识自由的心态,立刻使得德国各大学几乎三分之一的师资遭到被逐的命运。希特勒上台的同时,便是纳粹版“焚书坑儒”的开始:“现代派”文化受到猛烈攻击,凡属犹太及其他不合纳粹心意的书籍均遭焚烧。令人感到沉痛的是,对于排犹一事,除了某些确属倒行逆施的作为之外——如纳粹集中营,以及剥夺犹太裔德国人的权利、令其离群索居、贬为下等人等等(根据当时的标准,只要内外祖父中有一位犹太血统便被判为犹太人)——当时一般民众并不以此为意,充其量视为一时有限度地脱离常轨罢了。因为说起来,集中营也不是什么新玩意,向来不都是恐吓共产党的法宝,以及专门用来关颠覆分子的牢狱嘛。老派保守分子对此还颇具好感呢。而大战爆发之际,各集中营里一共只有8000余名犯人(这一类监狱,后来转变成数十万人,甚或数百万人遭受恐怖酷刑的死亡集中营,则是在战争进行当中才发生的演变),直到战争开始之前,不论纳粹当局对犹太人何等野蛮、何等凶残,其对于犹太人的“最终解决”,似乎也仅限于集体逐出,而非集体屠杀。何况若从政治以外的角度看,当时的德国虽有不甚可喜之处,却是一个国势安定、经济繁荣的国家,并拥有一个颇受人民爱戴的平民政府。但在貌似正常的表象之下,有心人却可以从当时出版的书籍之中——包括“领袖”本人所著的《我的奋斗》(mein kampf)一书——发现一个事实:即在种种挑动种族情绪、充满嗜杀口吻的言词背后,以及达豪(dachau)、布痕瓦尔德(buchenwald)等地集中营里发生的残酷谋杀里面,还潜藏着一个处心积虑、意图将现有文明完全翻转颠覆的世界。因此,30年代第一批大规模起来反对法西斯的社会人士,即属西方的知识分子阶层(他们当时虽只是少数学生,多数却出身“人人敬重”的中产家庭,其本身在未来也将跻入中产阶级之列)。这批人的实际人数虽然少,影响力却极为可观,当然也是因为其中包括新闻从业人员在内之故。后者频频向西方非法西斯国家保守的读者群及决策人士发出警讯,提醒他们注意国家社会主义背后真正的本质。在这一方面,新闻界人士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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