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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极端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859天前 | 33456 次浏览 | 分享到:


无论如何,这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毕竟熬了下来。革命存活的原因有三:其一,党员达60余万的共产党,权力集中,组织严密,为革命提供了一个极其特殊有力的建国工具。不管当初共产党在革命之中的角色如何,1902年以来,列宁不遗余力,一手发展维护的这个组织模型,最终毕竟有了自己的特色和地位。短促20世纪涵盖的这几十年当中,世界各地不论大小革命政权,几乎多少都有一点苏联的影子。其次,共产党是唯一有心并且有力将俄国巩固成为一个国家的政权。正因为共产党有这份心力,那些与它政治立场敌对的爱国军官,才愿意加入红军,为其出力效命,否则哪来红军队伍可言。对这些爱国的俄罗斯军官而言,当时的抉择,不在于你是要一个自由民主、但不是社会主义的俄国,他们的着眼点,在于维护一个完整的俄罗斯,使其不致沦入其他战败帝国分崩离析的下场。前车之鉴不远,眼前就有奥匈帝国与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做例子,而史家抚今追昔,同样赞成他们的想法。因为有布尔什维克革命的出现,沙俄的领土才不致步前两个帝国的后尘,总算保持了这个多民族国家的领土完整,长达74年之久。其三,革命让农民得到了土地。农民是农业俄国的核心,也是新成立的部队的主力——紧要关头之际,俄罗斯的农民认为,如果让土绅阶级回来掌权,好不容易分得的土地恐将不保,倒不如留在红军统治下比较保险。1918-1920年的俄国内战,因有农民相助,布尔什维克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后来的事实证明,俄国农民当初还是太乐观了一点。




第二章 世界大革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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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宁的心目中,俄国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是为达到世界革命——可是这场世界革命,始终没有发生。可怜的苏维埃俄国,却因此走上一代贫穷落后的孤立;未来的发展方向,也在当时就被命定了,至少被狭窄地限定了(见第十三章与第十六章)。不过十月革命之后,紧接的两年之间,革命浪潮的确席卷了全球。对随时准备作战的布尔什维克党人来说,他们对世界革命的希望似乎并非不切实际。德文国际歌中的第一句,就是“全世界的人民,听到了信号声。”而这个号声,便响自彼得格勒——自1918年俄国迁都,移到战略地点比较安全的莫斯科之后,又从莫斯科传来。革命的号声,洪亮清晰,声声可闻。不论何处,只要有劳工及社会主义的运动,不论其意识形态如何,都可以听到革命的号角。而且号声所传到之处,无论远近,不只限于劳工及社会主义的阵营,如古巴的烟草工人,也成立了“苏维埃”式的会议,虽然在古巴境内,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俄罗斯在海角天涯的哪一方。至于1917年以后的两年时光,在西班牙史上素有“布尔什维克二年时期”之名,其实当地闹事的左派分子,属于激进的无政府主义者,与列宁的主张南辕北辙。1919年在中国北京,1918年在阿根廷科尔多瓦(cordoba),也分别爆发了学生革命运动。革命的大风,不久便漫及整个拉丁美洲,当地各类马克思主义者及党派在这时诞生。国际共产主义革命旋风横扫之下,主张印第安民族运动的墨西哥强硬好战人士洛伊(m.n.roy)的声势大跌,因为1917年,当地革命正值最为激烈时,自然不谈民族感情,反而与革命俄国认同:马克思、列宁的画像,开始与本土阿兹提克帝国(aztec)的皇帝莫克特苏马(moctezuma)、墨西哥的农民革命领袖萨帕塔(emiliano zapata),以及各式各样印第安族人的像并列,变成当地革命分子崇拜的肖像。这些人物画像,至今仍可在官方画家所绘的大型壁画上见到。其后不出数月,洛伊来到莫斯科,为新成立的共产国际(communist international)策划,在其解放殖民地的政策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此外,印尼民族解放运动中主要的群众组织——回教联盟(sarekat islam),也立即受到十月革命的影响,部分是通过当地的荷兰社会主义者史尼维勒特(henksneevliet)引介之故。土耳其一家地方报纸则写道:“俄国人民的壮举,有朝一日,必将成为灿烂的太阳照耀全人类。”居住在澳大利亚遥远内陆的那些剪羊毛的工人(多数是爱尔兰天主教徒),对政治理论显然毫无兴趣,却也为苏维埃成为工人国家而欢呼。在美国,长久以来强烈坚持社会主义的芬兰移民(finns),也成批地皈依为共产主义信徒。这些芬兰裔的工人,在明尼苏达凄清萧瑟的矿区小镇频频聚会,会中往往充满宗教气氛:“只要列宁的名字一被提到,立刻心跳加快,热血沸腾……在神秘的静默里,洋溢着宗教式的狂喜迷醉,我们崇拜着俄国来的每一件事物。”(koivisto,1983)简单地说,世界各地都将十月革命视作震撼全球的大事。


通常与革命有过亲身接触的人,比较不容易产生宗教式的狂信,可是照样还是有一大批人因此皈依共产主义。其中有回乡的战犯,不但成为布尔什维克的忠实信徒,后来还成为祖国的共产党领袖。这样的例子有克罗地亚的机械工人布洛兹(josef broz),也就是后来南斯拉夫的共产党首脑铁托元帅(tito)。也有访问革命俄国的新闻从业人员,像《曼彻斯特卫报》的蓝山姆(arthur ransome)。蓝氏虽不是出名的政治人物,却是个素负盛名的儿童读物作家,一腔对航海的热情,常在其迷人的作品中流露。还有一位受到革命鼓舞的人物,布尔什维克的色彩更少,也就是日后写出伟大文学名作《好兵帅克》(the adventures of the good soldier schwejr)的捷克亲共作家哈谢克(jaroslav hasek)——哈氏发现,破天荒头一遭,自己竟会为了一个理想而战。听说更令他惊高的是,醉生梦死了一辈子,竟从此醒来,再也不沾杯中物。俄国内战时期,哈谢克加入红军,担任人民委员。可是战后回到布拉格,却再度沉迷醉乡,重新回到以往无政府主义暨波希米亚式的生活。他的理由是革命后的苏维埃俄罗斯,不合他的口味。然而革命,却的确曾是他想追求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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