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达拉斯谈判中,他的公开身份是一个美国—墨西哥财团的代表。该财团在达拉斯市内、达拉斯郊区和沃思堡拥有一万公顷土地,都是一九五二——一九五三年和一九五七年买进的。据塞锑尼亚兹统计,这些地产共有一万九千五百公顷,所有权属于五家巴拿马挂名公司。一九五七年是克立姆罗德与突多尔·安盖尔一起搞内华达行动的一年。
跟桑塔纳打交道的人,是当地势力最大的两个小朝廷的成员;奈西姆·沙哈则代表克立姆罗德从事大规模白银投机时也跟他们打过交道。
在莫尔斯的协助下,桑塔纳照例在谈判中表现得很活跃,同时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克立姆罗德事先给他的指示。而雷伯权充给这个墨西哥人携带文件的助手,并以这一身份列席会谈,只要桑塔纳打一个手势,雷伯立即带着他特有的幽默感跳起来为“头儿”点烟(桑塔纳抽的是一种长长的雪茄)。三项预先计划好的交换事宜达成了协议:克利夫帕克湖附近的若干公顷地产交换商业区的几栋大楼,达拉斯—沃思堡收税公路附近的土地交换几家公司的部分股权,以后这部分股权通过增资或不增资再交换另一个公司的大部分股权。这笔交易虽然在一九六四年七月结束,其实在十四个月前莫尔斯和桑塔纳就着手进行了。
成交总额约为七千三百万美元。
“你真的给那头墨西哥蠢驴点过雪茄?”
迪耶戈驾驶着一辆小型运货车。三个小时以前,天刚亮,他和雷伯就离开达拉斯西行,至于为什么要往西,迪耶戈不知道。
“其中有个律师,叫卡尔森,就是面朝弗朗西斯科和莫尔斯的那个,以前见过我一回。那是五年前在休斯敦的时候。这次他几乎认出了我。在休斯敦时,别人告诉他我叫德雷姆勒;而这一回,弗朗西斯科向他介绍我叫富恩特。”
“圣母啊!”迪耶戈用讥消的口吻故作惊人之叹。“那可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他到达拉斯来找死啊?而刺牛士应该事先告诉你卡尔森也要到那儿去。你一定记得他的名字。”
“对方临时换了人,而莫尔斯又忘了通知弗朗西斯科。莫尔斯再也不会跟咱们一起工作。迪耶戈,我饿了。”
他们刚刚穿过阿比林,车正朝着埃尔帕索的方向直奔佩科斯。迪耶戈仍然不知道干什么去。雷伯说走这条路,他就走这条路。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在达拉斯住了两夜汽车旅馆,临走时雷伯说:“咱们把衣服换换。”他们便脱去套装,解下领带,换上旧紧身裤、不太新的牛仔衫,已经穿乏了的尖头牛仔靴。“穿这些东西真不舒服,”迪耶戈抱怨说,“对于我这双小脚,对于我肉墩墩的小屁股,对于我这个可爱的小大肚子,都不好受。我看上去就象系列动画片里的米老鼠或神速的冈萨雷斯,就差一项阔边帽。”
“顺便提一下,”雷伯说,“你还真需要一顶帽子。奉劝你在这一带地方不要光着脑袋乱跑。”
“还有什么?”迪耶戈说着叹了口气。
他们右边出现了一座小屋,四个白色的大写字母“food”表示那里有吃的卖。
“要不要停下?”
“不。”
“我想你饿了。”
“可以忍一下。咱们还没到地方。”
“我很想知道咱们在往哪里去。你说的哪里?”
“甜水镇。”
七月二日上午十一点左右,他们到达那个地方。照迪耶戈说,那个地方根本不值得这么大老远赶来,甚至连停靠一下也不值得。这是个小地方,房屋排成一长列,好象在烈日下永远沉睡不醒了。
雷伯选了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饭馆。他们要了牛排,迪耶戈不知多少次完全不抱什么希望地向侍者说明,他的牛排要嫩一点,嫩一点,外面颜色很红,里面差不多是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其实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拿得准牛排端上来时必定过了火候。何况这名侍者摆出一副压根儿不想听的样子。事实果真如此。他们吃了起来。随后,就在他们快吃完那必不可少的苹果排时,事情发生了。
一个男人走进饭馆,他的两条肌肉发达的膀臂刺着花纹,一头短发象个海军陆战队士兵,他戴一顶黑色的牛仔帽,帽子上有一条蜥蜴皮或蛇皮饰带。他左手拿着—个铁皮罐,盖着盖子,还用皮带扣住。
他把铁皮罐放在贴近自己的一张凳子上,要了杯啤酒。
迪耶戈知道雷伯的脾气,注意到他眼睛里闪起了火花,这表明雷伯发现了什么乐子。
他问道:“怎么回事?”
“瞧他旁边墙上的海报。”雷伯说。
迪耶戈抬头望去,但几乎得站起来才能看清。关键的几个字是:“韦科”(他知道这是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城市)、“兜捕响尾蛇”和“三百美元奖金”。迪耶戈只觉得—股冷气直透骨髓。
“咱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嗯……”
迪耶戈知道兜捕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响尾蛇是什么东西,他大吃—惊。
这—惊非同小可,他以为自己马上会开始呕吐。
“你们应该自己去抓那些鬼东西,”那个手臂上刺花的人说。他名叫乔克·威尔逊。“这些是我的。不过,你们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那也可以。二十块钱。”
“六块。”雷伯说。
双方以十二美元达成协议。
他们的黄色小运货车离开了甜水镇,驶进赤日炎炎的山丘,那里的气温至少有五十五摄氏度。威尔逊带着一切必须的装备:钳棍(其顶端是用编起来的铁丝做成的钳子)、小镜子、一罐汽油,还有那个不可缺少的铁皮罐。
他们在头一个小时内就捕到三条:这些爬虫躲在一块背阴处的岩石缝里,甚至它们也受不了这样的酷热。但在以后的两小时内,却连一条蛇的影子也没看见。
“这一带剩下的蛇已经很少,”威尔逊解释说,“不过算你们走运碰到了我,我对这该死的地方了如指掌。你们放心,你们答应我的十五块钱不会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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