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辛小龙的学习成绩像久旱的河水渐渐地下降。对着老师威严的目光辛小龙含着眼泪说：“老师，我上课再也不打瞌睡了，下次一定考好，其实我很想考好的，这次.........”

班主任眼里的目光严厉而复杂，她的鼻翼微动了一下说：“辛小龙，明天让你的家长来一下，就说我想跟他们谈谈。”

小龙迟疑了一下说：嗯。就退出来。

街上的行人永远是那么川流不息，夜晚也不例外。小龙在地摊上吃了一碗馄饨，可肚子里却像装了块大石头，沉重的很；明天爸爸对他“尽义务”，但小龙明白他是不会早回家的。

小龙蜷曲在沙发里像一只被遗弃的猫，期盼的目光流得很长很长，他渴望门的启动。

夜里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把爸爸拉了回来，他看到小龙呆呆地坐在那里便奇怪地问：“小龙怎不睡觉？坐在那里干啥？”

“等你。”

“等我干嘛？怕我明天不给你留饭钱？”

小龙摇摇头说：“明天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学校。”

“我没空，”停了一下他又问，“为啥你们老师叫我？是不是你在学校闯祸了？”

“我们昨天考试了。”小龙嗫嚅着说。

“考试了，你考了多少？”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小龙身边。

“语文——68，数学——70分。”

“啊，你个兔崽子，”爸爸一听就火了，用手指着小龙的鼻子，“我还准备让你出国留洋呢。对你我花多少钱都没皱过一下眉头，可你，可你就拿那么点成绩来报答我，你对得起我吗？你说话呀！”

“.........”小龙眼里蓄满了辛酸的泪水，他对自己的成绩也感到难过。

“你怎不说话？”爸爸举起巴掌就打在小龙的脸上，他还不解气，按住小龙又在他的屁股上踢了几脚，“下次我看你给我不好好地考。”

“爸爸我不敢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考。”小龙哭着用手捂自己的屁股。

“好，算你有种，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打死你。”爸爸气的脸都白了。

小龙止住哭问：“那明天?”

“睡去吧，明天，我给你们老师留个条子，她会明白的。”说完他看小龙还不去，把声音放柔和了：“睡去吧！以后只要你好好学习，爸爸就不打你了，你要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小龙看了爸爸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情愿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他手里攥着爸爸给老师写的那个条子走在上学的路上。上次家访自己已经够没面子的了，这次自己成绩不好，又没按老师的嘱咐把家长叫来，老师会怎么说呢？会不会从此看不起自己呢？小小的自尊使他的脚步趆走趆慢，不如去妈妈公司找她，让她去也行啊！主意拿定，他拐到了妈妈单位——外贸公司。

外贸公司的人还没有到齐，稀稀啦啦的几个人在大院里绕来绕去。小龙急急忙忙跑到二楼妈妈的办公室门口，门从里面插着，小龙没有推开，他边敲门边喊：“妈妈，妈妈!”

门开了，只见妈妈穿着睡衣，头发散乱，一副未睡醒的容貌，妈妈惊讶地问：“小龙，你不去上学，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爸爸呢？”

“今天老师让........”他没等妈妈允许就边说边走进妈妈的办公室里间，里面的景象把他惊呆了，臃肿肥胖的雷叔叔就躺在妈妈的床上。他一下子感到自己的喉咙像堵了一块石头，他愤怒地看着妈妈，一步一步地倒退出里间，猛然一转身冲下楼梯。

“小龙，小龙！.......”

小龙漫无目得地在街上走着，他痛苦极了。他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感到无限的孤独寂寞，就像一个流浪儿，他想到了连环画中的三毛。

他躺在公园的长椅上，想着自己以后的去处：学校他是不能再去了，同学们要是知道自己有个这样的母亲不定会怎样笑话呢？一定不跟我玩了；老师知道了更瞧不起自己了。爸爸有个伊阿姨，妈妈有个胖男人，他们都不爱我了，每天回家只是各尽义务。还读书干什么呢？不如去少林寺学武，学好武艺回来报仇，第一个杀雷胖子，先割他的左耳朵，再割他的右耳朵；第二个杀伊阿姨，先割她的右耳朵，再割她的左耳朵；不，最好让她嫁一个最丑最丑的男人，让她活受罪。对，先学武术，可少林寺在哪儿呢？对，朝着有大山的地方去准没错。

主意已定，他掏出身上仅有的捌元伍角钱数了数算做路费，向着城外隐隐可见的黛青色大山的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