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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8年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881天前 | 19652 次浏览 | 分享到:


“快要生下来了吗?”她问道,同时在自己的说话声里听到一种不熟悉的特别音调,这在她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大概会难产死亡的,”她暗想。


彼得·德米特利奇小心地走进寝室来,穿着白天穿的衣服,站在窗前,背对着他的妻子。他把窗帘撩起一点儿,看着窗外。


“好大的雨啊!”他说。


“几点钟了?”奥尔迦·米海洛芙娜问,为的是再听一次她的说话声里那种不熟悉的音调。


“五点三刻,”接生婆回答说。


“要是我真死了,那会怎么样?”奥尔迦·米海洛芙娜暗想,看着她丈夫的头,看着被雨点敲打的窗玻璃。“他缺了我怎样生活下去呢?他跟谁一块儿喝茶,吃饭?到傍晚跟谁一 块儿谈话,睡觉呢?”


依她看来,他显得那么弱小,孤苦伶仃,她不由得怜惜他,想对他说些好听的、温存的、安慰的话。她回想今年春天他原本打算买几条猎狗,可是她认为打猎是残忍而危险的娱乐,就没让他买。


“彼得,你买几条猎狗吧!”她呻吟道。


他放下窗帘,走到床跟前,想开口说话,然而这时候奥尔迦·米海洛芙娜觉得一阵疼痛,就用撒野的、撕裂人心的声音喊叫起来。


由于疼痛,不断的叫喊和呻吟,她终于变得麻木了。她听着,看着,有时候也说话,可是对什么都不大了解,只感到她在痛,或者马上就要痛了。她觉得命名日似乎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事,不是昨天,却仿佛是一年以前的事。她这种疼痛的新生活,仿佛比她的童年时代、她在中学和高等学校读书的时期、她的婚姻生活都要长久,而且还要长时期地延续下去,不会有尽头了。她看见仆人给接生婆端茶来,中午招呼她去吃早饭,后来又招呼她去吃午饭。她看见彼得·德米特利奇常常走进来,在窗前站上很久,又走出去,另外还有几个陌生的男人、女仆、瓦尔瓦拉也常常进出。……瓦尔瓦拉老是说:“会豁着的,会豁着的,”一看见有人关五屉柜的抽屉就生气。奥尔迦·米海洛芙娜看见房里和窗外的亮光常常变换,一忽儿幽暗,一忽儿迷迷蒙蒙,象是有雾,一忽儿如同白昼,跟昨天午饭时候那样明亮,一忽儿又幽暗了。……每次变化都要延续很久,就跟她的童年时代、她在中学和高等学校读书的时期一样长。……傍晚有两位医师来给奥尔迦·米海洛芙娜动手术,一位很瘦,秃头,留一把很宽的红胡子,另一位生着犹太人的脸型,黑皮肤、黑头发,戴一副价钱便宜的眼镜。她眼看陌生的男人碰她的身体,却毫不在意。她已经没有羞耻的感觉,也没有意志,人人都可以随意摆布她。即使这时候有人拿着刀子向她扑过来,或者侮辱彼得·德米特利奇,或者夺去她生小宝宝的权利,她也不会说一句话的。


动手术的时候,她闻了哥罗芳③。等她事后清醒过来,疼痛却还是延续不断,而且痛得受不了。那时候是夜里。奥尔迦·米海洛芙娜想起仿佛以前有过这样一个夜晚,安安静静,神像前面点着小灯,接生婆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五屉柜的抽屉拉开来,彼得·德米特利奇站在窗前,然而,好象那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事了。……


「注释」


①法语:一千次致意。


②基督教节日,复活节前的四十天。


③一种麻醉剂。



“我没有死,……”等到奥尔迦·米海洛芙娜又了解周围的事,不再觉得疼痛以后,她暗自想道。


夏季明亮的白昼从寝室里两个敞开的窗口照进来。窗外,花园里,麻雀和喜鹊一秒钟也不停地叫着。


五屉柜的抽屉已经关上,她丈夫的床收拾整齐了。寝室里没有接生婆,没有瓦尔瓦拉,没有女仆,只有彼得·德米特利奇仍旧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瞧着花园里。听不见婴孩的啼哭声,谁也没有来道喜,或者高兴,看来,小宝宝生下来却没有活着。


“彼得!”奥尔迦·米海洛芙娜叫她的丈夫。


彼得·德米特利奇回过头来看。大概从最后一个客人告辞、奥尔迦·米海洛芙娜侮辱她丈夫以后,已经过了很多时间,因为彼得·德米特利奇明显地变得消瘦憔悴了。


“你要什么?”他走到床前,问道。


他眼睛瞧着一旁,嘴唇努动着,象小孩那样狼狈地微笑。


“事情都完结了吗?”奥尔迦·米海洛芙娜问道。


彼得·德米特利奇想回答一句话,可是他的嘴唇发抖,嘴巴象老人似的撇着,就跟她那掉了牙的叔叔尼古拉·尼古拉伊奇一个样。


“奥丽雅!”他说,绞着手,他的眼睛里忽然滴下几颗大泪珠。“奥丽雅!我不需要你的财产权,不需要会审法庭,……”他哽咽一下。“……不需要特殊的见解,不需要那些客人,也不需要你的陪嫁,……我什么都不需要!为什么我们没保住我们的孩子呢?唉,说这些也无益了!”


他摆一下手,走出寝室去了。


可是这对奥尔迦·米海洛芙娜简直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她的脑子由于哥罗芳的作用变得昏昏沉沉,心里一片空白。


……她至今还处在刚才两位医师给她动手术的时候,她对生活麻木、冷漠的那种状态之中。


《草原》



七月里一天清早,有一辆没有弹簧的、破旧的带篷马车驶出某省的某县城,顺着驿路轰隆隆地滚动着,象这种非常古老的马车眼下在俄罗斯只有商人的伙计、牲口贩子、不大宽裕的神甫才肯乘坐。车子稍稍一动就要吱吱嘎嘎响一阵、车后拴着的桶子也来闷声闷气地帮腔。单听这些声音,单看挂在外层剥落的车身上那些寒伧的碎皮子,人就可以断定这辆车子已经老朽,随时会散成一片片了。


车上坐着那个城里的两个居民,一个是城里的商人伊凡·伊凡内奇·库兹米巧夫,胡子剃光,脸上戴着眼镜,头上戴着草帽,看样子与其说象商人,倒不如说象文官,还有一 个是神甫赫利斯托佛尔·西利伊斯基,县里圣尼古拉教堂的主持人,他是个小老头子,头发挺长,穿一件灰色的帆布长外衣,戴一顶宽边大礼帽,拦腰系一根绣花的彩色带子。商人在聚精会神地想心事,摇着头,为的是赶走睡意。在他脸上,那种习常的、正正经经的冷淡表情正在跟刚同家属告别、痛痛快快喝过一通酒的人的温和表情争执不下。神甫呢,用湿润的眼睛惊奇地注视着上帝的世界,他的微笑洋溢开来,好象连帽边也挂上了笑。他脸色挺红,仿佛挨了冻一样。他俩,赫利斯托佛尔神甫和库兹米巧夫,现在正坐着车子去卖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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