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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马亚一家》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 发布时间: 871天前 | 38247 次浏览 | 分享到:


卡洛斯见他太激动,就位住他的胳膊,想使他冷静下来:“哦,阿连卡!别这样..不值得这样!..”对方挣脱开他,气喘吁吁地解开了外套衣扣,使劲地嚷道:“的确,谁也不值得为克拉维洛这个‘新世纪’的鬼东西生气,这是个无赖之徒!他忘了他那个邋遢的姐姐是波尔图市马古?卡纳维泽斯区的一名价值两个小钱的妓女!”


“不许说了,这太过分了,你这个畜生!”埃戛叫起来,怒气冲冲地挥动着拳头。


科恩和达马祖惊恐地抱住了他。卡洛斯马上把阿连卡拉到窗前。后者两眼赤红,拚命把领带解松了,坐在一张椅子上。一个摆着雕花的羊皮沙发和山茶花的讲究客厅,此刻却象个酒馆,恶棍们互相咒骂,烟气弥漫。达马祖面色苍白,用沙哑的声音挨个地请求道:“各位少爷,各位少爷,这是在中央大饭店!耶稣吾主呀..这是在中央大饭店呐!..”埃戛被科恩抱住了,他还继续在用沙哑的嗓子叫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胆小鬼..放开我,科恩!不,我非揍他一记耳光不可!..安娜?克拉维洛太太真是个天神般的好人!..你这个诽谤之徒..不,我一定得掐死他!”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克拉夫特一直是无动于衷地大口喝着沙特勒兹①。


对于两种文学学派之间的争吵、搏斗、叫骂,他已司空见惯。阿连卡对另一位诗人的姐妹的粗俗态度,在葡萄牙文学批评中已屡见不鲜。这一切只是使他冷冷一笑,泰然处之。另外,他也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和解,会热烈地拥抱。果真如此。阿连卡跟着卡洛斯从窗台前转回米,一边扣着外套的扣子,脸色阴沉,象是有点后悔。客厅的另一角,科恩以老子的架势,严肃认真地同埃要谈着话。然后,他转过身来,举起手,提高嗓门说,在场的各位全是君子,阿连卡和埃戛是两位天才,都具有崇高的心灵,他们应该互相拥抱..“去,握握手,埃戛,为了我,请这样做吧!..阿连卡,来,我请求你这么做!”


《爱维拉》的作者往前迈了一步,《一颗原子的回忆》的作者伸出了手。但是,第一下握手是勉强的,无力的。接着阿连卡大大方方他说,他和埃戛之间不应笼罩着乌云!刚才做得过分了..是他脾气坏,一时动了肝火,这种火气给他的一生带来过多少伤心的泪水啊!他还要借此机会高声宣布,安娜?克拉维洛夫人是位圣洁的女子!他是在马古?卡纳维泽斯的贝索度家里认识她的..安娜?克拉维洛夫人是位贤慧的妻子,慈祥的母亲。他从心底承认,克拉维洛才华洋溢!..他斟上一杯香槟,象祭神似地在埃戛面前高高举起:“若昂,祝你健康!”


埃戛也落落大方地回敬说:


“托马斯,祝你健康!”


两人拥抱了。阿连卡发誓说,就在前一天晚上,在若安娜?科丁纽夫人家,他还说过,他还没见过有什么人的才华超过了埃戛!埃戛马上说,就优美抒情而言,没有任何人的诗能与阿连卡的诗歌相比。他们再一次拥抱,井相互拍拍肩膀。他们是“艺术兄弟”,是天才!


“这是两位超人,”克拉夫特低声地对卡洛斯说,一边在找自己的帽子。“他们让我■心。去透透气去!”


夜深了,已是十一点钟。人们还在喝着白兰地。过了一会儿,科恩拉着埃戛走了。达马祖也和卡洛斯一同离去。卡洛斯准备穿过阿泰罗步行回家。


来到门口,诗人停止了脚步,郑重他说:“孩子们,”他叫起来,一边脱下帽子,使劲地擦擦前额。“怎么样?


我觉得我的表现可以称得上是有君子风度了吧?”


卡洛斯同意,并夸奖他的气度宽宏..


“我很高兴你对我说的这席话,因为你深知何谓君子!好,现在咱们就一起朝阿泰罗走吧..但是,我得先到那儿去买包烟..”①沙特勒兹是一种混合配制的法国烈酒。


“真是个人物!”看着阿连卡远去了,达马祖大声说。“事情差点弄得不可收拾..”他随即又赞扬起卡洛斯来。马亚先生是不会想到的,他达马祖多久以前就渴望认识他了。


“哦,是吗..”


“清阁下相信..我不是个溜须拍马的人..但是,阁下可以问问埃戛,我曾说过多少次:阁下是里斯本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


卡洛斯低头不语,只是抿着嘴笑。达马祖再次抒发了自己的情怀说:“马亚先生,这是真诚的话。请阁下相信,完全是肺腑之言!”


他的确是真诚的。自从卡洛斯在里斯本住下,这位颧骨高高的肥胖青年就默默地、深深地对他怀着钦佩。而卡洛斯却全然不知此情。他那双锃亮的漆皮鞋和手套的颜色,都引起了达马祖的敬慕,就象信条、原则一般重要。


他把卡洛斯视为潇洒风度的最高典范,是他喜欢的那种潇洒。他把卡洛斯当做布鲁梅尔①00100750_189_1,多尔赛②00100750_189_2,莫尔尼③——视为他常常瞪着大眼睛说的那种“只有国外才能见得到的东西”。这天下午,当他知道要同马亚一道共进晚餐,能和马亚相识时,他就在镜子前摆弄领带,洒香水,折腾了有两个小时,就象要和一个女人去幽会一样——也是为了卡洛斯;他命令十点钟就要备好马,车夫胸前还别了一枝花。


“如此说来,那位巴西女士就住在这儿?”卡洛斯问道,并往前迈了两步,眼睛盯着三楼亮着灯的窗户。


达马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住在另一头。他们十五天前到这儿来的..是些很有风度的人。她真迷人,阁下注意到了吗?在船上,我紧追着她..她也跟我聊聊!但是,从我到达这里后一直很忙,这里吃饭,那里晚会,还有些小小的奇遇..我一直没能来这儿,只给他们留过几张条子。可我眼前总是她的形象,但愿她多住些时候..也许我明天来,现在我就感到浑身痒痒了..如果我单独碰上她,一定当即给她热烈的一吻。我不知道阁下是否也这样。而我,对女人的理论是:吸引住她!我的办法是,毫不迟疑地把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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