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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马亚一家》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 发布时间: 871天前 | 38306 次浏览 | 分享到:


埃戛在一问点着无罩煤气灯的大屋子里找到了他。内维斯坐在一张堆满报纸的桌子旁,帽子扣在脑后,他正在同几个站着的乡下绅士说话,那几个人毕恭毕敬,就象他们是他的信徒。在窗口,有个瘦高个儿年轻人,身穿浅色英国呢外套,头发卷曲得象是被一阵风吹了起来,正同两位年长者说话,一面挥动着手臂,犹如山顶上的风车。旁边还坐着一个秃顶男人,在一张纸条上写个没完。


内维斯见到埃戛(勾瓦林纽的一位挚友)在这样一个进行着阴谋和充满危机的夜晚来到了报社,就带着十分惊奇和不安的神色盯着他。埃戛连忙说:“跟政治无关,是个人私事..你忙你的,咱们等会儿再谈。”


那一位结束了他对若泽?宾托的辱骂:“这个大蠢货竟不顾一切地向咱们王室的一对宝贝索查和萨的女友透露了一切”,就不耐烦地离开了桌子,抓起埃戛的胳膊,把他拉到屋子的一角。


“那么,是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四句话可以说清。卡洛斯?达?马亚受到一个人入皆知的人的侮辱。没什么意思。为了马的事,他在《魔鬼号角》上写了一段很不象样的话..马亚要他解释清楚。他作了解释,写了一封乏味的、怯懦的信,我希望你们能发表它。”


内维斯的好奇心动了:


“是谁呀?”


“达马祖。”


内维斯惊讶地一缩:


“达马祖!?有意思!这真是奇闻!今天晚上我还同他一道吃的晚饭!


信里说什么了?”


“什么都有。他请求原谅,说他当时醉了,醉汉是他的职业..”内维斯气愤地挥动着双手说:“你要我发表这个,是吗?达马祖是我们政治上的朋友啊!..即使不是政治上的朋友,你这问题也不是党的事,而是个单纯的、涉及体面的问题!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是一份决斗记录,一件光荣的事,正经的解释..但是,这封信却是有人说自己是醉汉!你是在开玩笑!”


埃戛恼火了,皱起了眉头。内维斯满脸涨得通红,对达马祖自称是醉汉的说法依然很反感。


“这不可能!太荒谬了!这里面有文章..让我看看信。”


他眼睛刚朝信纸上一瞥,看到那龙飞风舞的签字,就马上大声嚷道:“这不是达马祖写的,不是他的字!..萨尔塞德!哪个鬼东西叫萨尔塞德?决不是我亲爱的达马祖!”


“是我亲爱的达马祖,”埃戛说。“就是达马祖?萨尔塞德,那个胖子..”另一位举起了双手说:“我的达马祖,朋友,名叫格德士!世界上只此一个!见鬼了,一提达马祖就以为是格德士!..”他轻松地出了口气。


“好家伙,你吓了我一跳!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内阁出了事,格德士又写了这么一封信..要是萨尔塞德,那是另一回事!等一下..是那个胖呼呼,在辛德拉有点家产的花花公子吗?此人诡计多端,去年选举时和我作过难,让西尔维里奥耗费了三十万雷亚尔..好,我听你的..喂,小佩雷拉,请过来和埃戛先生谈谈。有封信要在明天的报上发表,头版,大号字..”小佩宙拉先生提醒说,还有维埃拉?科斯塔先生关于税则改革的文章呢。


“那晚一步!”内维斯大声说。“名誉问题先于一切!”


他又回到那一群人中间。此时,他们正在谈论勾瓦林纽伯爵,他快步走到桌旁,立即以领袖的口吻说,勾瓦林纽颇有议员才干!


埃戛点上雪茄,把那些为内维斯讲话所震惊的人琢磨了片刻。这些肯定是议员,由于内阁危机破坏了他们在农村、庄园里的安宁生活,而到了里斯本。最年轻的一位象个糊涂蛋,穿的是细开士米的衣料,宽大的脸上血气旺盛,嘻嘻哈哈、举止粗俗,身体健壮、肌肉发达。另一位是瘦高个子,肩披上衣,两手叉腰,象马一样倔强的下巴。还有两位神父,褐色的脸颊刮得干干净净,他正在抽烟蒂。所有的人都显出疲倦和怀疑的神态,这是乡下人的特点,被往来的马车和首都的阴谋弄得晕头转向。他们晚上到这儿,到党的报社来,是为了探听消息,摸摸底。有的人希望我个职业,有的是为了寻求维护他们在本地区的利益,还有的是闲得无事可做。在他们看来,内维斯是位“难得的天才”。他们佩服他的口才和手段;他们肯定很乐意在自己镇子的店铺里提起这位友人、记者、《晚报》社长内维斯的名字..但是,在钦佩他和尾随他转的同时,他们隐约有种担心,怕这位“难得的天才”从窗口那儿向他们要几个钱。然而,内维斯却赞扬勾瓦林纽为雄辩家。这倒不是因为他有若泽?克里门特的口才,以及准确地用词遣字和对历史的综合本事。


他也没有鲁芬诺的诗句!但没人能象他一样,有揶揄、笑骂的本事,能刺伤他人、疚人肌肤!在议会里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有标枪并且善于使用它。


“贡沙鲁,你还记得勾瓦林纽那个荡秋千的笑话吗?”他转身朝着窗口旁一位穿浅色短上衣的人嚷道。


贡沙鲁把他那细脖子从矮矮的立领里伸了出来,一双聪明而狡黠的黑眼睛在闪动着。他说:“荡秋千的笑话?精彩极了!你讲给这帮人听听!”


人们都睁大双眼,看着内维斯,期待着他讲“荡秋千”的笑话。事情是发生在参议院,讨论教育改革问题时。托雷斯?瓦伦特正在发言,那个疯子主张在中学设体操课,并且要女孩子们做块大木板。勾瓦林纽站立起来,有针对性他说了下面一席话:“议长先生,我只想讲一句。在我们用不敬神的手拿秋千板取代了十字架的那天,葡萄牙将要永远离开她曾光辉灿烂地走过的进步道路!”


“说得好!”一位神父颇为满意地叫起来。


在一片喧闹的赞扬声中,响起了一声尖叫——就是那位比陶罐还粗的年轻人的声音,他耸耸双肩,番茄色肥胖的脸上露出一副揶揄的神情。他讥讽地说:“先生们,我看这位勾瓦林纽怕爵好象是个极虔诚的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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