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普弗勒莫名其妙地看着克纳普。一个想法在脑际闪过,大概克纳普也疯了,还有年高德劭的菲斯利,以及在场的全体决策人物,除了他自己,所有的人都疯了。
“睡在这儿?在银行里?”
克纳普冷冰冰的目光象子弹射穿了特普弗勒。然后他宣布,“菲斯利先生和我想跟特普弗勒单独谈谈。”
其余的人都走了,留下特普弗勒一个人面对两位上司大人物。
“特普弗勒……”年高德劭者和克纳普同时开腔。
然后克纳普以敬重的口气说:“那么就请菲斯利先生先谈……”
“不,不,不,不,阿洛伊斯,”年高德劭者说,“现在是你当家。”过了几秒钟,他又补充一句:“谢天谢地。”
“特普弗勒,”克纳普说,“你也明白,我们面临着一种绝无仅有的局面,瑞士银行界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也许世界银行史上也没有先例,”年高德助者说。
“我们必须接受这样的挑战,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克纳普说,“做到精确、高效、迅速、稳妥,尤其是稳妥,特普弗勒,这是我们的光荣与骄傲,我们这个企业得有今天,就是靠的稳妥。”
特普弗助恭敬地竖起一个食指。
“我能提个问题吗,先生?”
“可以,年轻人。”
“我们这位客户帐上真有十亿美元?”
他马上想到,自己不该提这个问题。两位上司大人物直勾勾地望着他。
“别让我们怀疑你有精神病,特普弗勒。更要紧的是,我们这位移户选择你作为他与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人,你可别再添麻烦了,否则我们还得担心这样的选择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一个银行帐户上存十亿美元的,特普弗勒。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客户享有的信用限度超过那个数目,由于我们与他之间预先有一项专门的安排,我们必须满足他的要求。”
克纳普深深地吸一口气。*
“特普弗勒,本星期五下午三点,我们的银行对外停止营业,表面的理由是整理内部事务。在这之前,银行的一切工作要照常进行——至少,我们希望做到一切照常。所不同的就是耍有七八名男女工作人员不分昼夜四处物色这些钞票。我们拿不出十亿美元一百元票面的钞票,特普弗勒。跟那个数字差得很远。我们要跟全国的银行和欧洲其他国家的银行联系,很有可能还得跟美国的有关企业联系。我们将不得不开动一台具有世界规模的庞大机器,动员专机和护送人贝。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达到目的,那将是得到神助的结果。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特普弗助,亏不了你。你的名字是塔多伊兹,是不是?”
“是的,先生。”
“塔多伊兹,还有最后一点,我们—菲斯利先生和我——想要强调一下。几分钟前,除了菲斯利先生、你和我以外,我们银行的管理部门还有另外五个人在这间办公室里。他们不知道我们那位客户的名字。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另外一个是布罗克曼)。因此,塔多伊兹,如果由于你的疏忽(不管什么么原因,哪怕只是你说了梦话),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不管是银行内部还是银行以外的人,让外人知道就更糟),知道有这场灾难临到我们头上,特别是万一让人知道了造成这场灾难的那个人的名字,那么,我凭着《圣经》向你起誓,我决不让你在瑞士找到别的工作,哪怕当一个养路工也休想。我要亲自过问这件事,塔多伊兹,即使把我的有生之年全部用上也在所不惜。我是不是把我的意思说清楚了,塔多伊兹?”
“是的,先生。非常清楚。”
“那好,你去吧,午轻人。”
他们果真把威廉·退尔室布置起来。从多尔德大饭店借来了两个房间全套床上用品,在那里摆好。他们还打通了一堵墙,这样可以通过毗邻的一栋大楼和银行后部的几间屋子到这个临时客房去,而不致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各个方面都有许多事情要做,忙得不亦乐乎。当然,得布置一个浴室,还得有间厨房,以便热一下从外面订来的饭菜,何况那个做汉堡包的专家当天就从法兰克福被接来,还带来了要用的料和全套装备。
还有电话线,总共五条。
“我还需要打几个电话,”那位客户向特普弗勒解释,“不过我不想占用银行里的普通线路。那会使我感到不是滋味。另外趁我现在想到,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是否请你给搞一个小小的放映室。扎帕塔太大喜欢看电影,尤其是亨弗莱·鲍曼演的。你能费心搞一下吗,塔多伊兹?那真是太感谢了。”
确实,那人打了不计其数的电话。有几次,特普弗勒听到了这些用好几种语言进行的电话交谈的片言只语。那人至少能说十种不同的语言,而且从一种语言转到另一种语言时极其敏捷,令人“耳不暇接”。
至于他说了些什么,特普弗勒一点也不懂,而且很快就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人可能是在闹着玩儿,或者,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的妻子开心,如果那女的真是他妻子的话。
这个年轻的瑞士人不愿相信这些电话谈的都是正事,否则他将不得不相信世上竞有这么一个人:他通过电话经营着分布在全世界的几百家公司,其业务包括人类活动的所有领域,无一例外。而且在电话指挥中用的全是代号和莫名其妙的数字,从不提及一个人名。
在特普弗勒看来,这一切全都毫无意义。显然,他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这个年轻女人高兴。
事实证明,在对她的看法上,塔多伊兹·特普弗勒最初的直觉是正确的:她是个疯女人。特普弗勒觉得这事没什么可笑。相反,他意外地感到很可悲。谁都不可能不注意到那男人对她的无限柔情和轻怜蜜爱。还有他那无可比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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