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普罗旺斯的一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英)彼得·梅尔 | 发布时间: 900天前 | 20529 次浏览 | 分享到:


伴随着小号的第二次响起,牛肉出场了。男女侍者端着盛满牛肉的盘子绕桌游行一周,以达到充分调动大家的食欲的目的。随后,白酒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本地农民引以为傲的红酒,颜色深浓、酒力强烈。数不清的菜肴一样接一样地被端上来,直到看见甜点奶酥和香槟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到了舞会开场的时候。


村里的乐队是那种传统老派的乐队,他们不喜欢演奏专供人们跳蹦的音乐,他们要的是人们翩翩起舞。有华尔兹,有小狐步,也有几支大概是活泼的加伏特舞曲(gavottes)。但在我看来,整个晚上的最高潮是探戈。我想,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像我们一样有机会看到五六十对酩酊大醉的男女,整齐划一地模仿着探戈舞王,一会儿俯冲,一会儿旋转,又是踏步又是顿足的样子,这景象让我永生难忘。人们的手肘撑开,头部随着音乐的进展左右摇摆,脚步踉跄地从厅的这头舞到那头,尽力保持着平衡,随时有与人相撞或跌倒的可能。一个小个子男人,把头深深埋进高个女伴的低胸领口内,完全无视于周围的一切,盲目地驰骋在幻想的空间。穿着缀珠衣裙和饰边衬衫的那一对,下半身粘在一块儿,背却向外拱出,在人群中穿进穿出,十分灵巧。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受伤。我们离开时已经一点多了,音乐仍在演奏,吃饱喝足的人们仍在跳舞,似乎聚会才刚刚开始。我们再一次领教了普罗旺斯人的传统风俗。


老寡妇的家


第二天我们回到家时,发现这里已经变了个样,门口的台阶前整洁得令人感到陌生。几个月来仿佛已经成为屋子不可分割一部分的水泥搅拌器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虽然也不喜欢让这个巨无霸守在屋外,但它却至少保证了狄第埃和他那一帮工人还会回来工作。如今他们居然偷偷溜过来,把“我们的”水泥搅拌器给搬走了,而且据我猜测,极有可能是被拿去应付其他人家的长期工程去了。我们关于圣诞节 之前完成房屋装修的期望,一下子遭到了沉重打击。


克里斯蒂安像往常一样对我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同时解释道:“他们现在应付的是一件紧急工程……一个老寡妇家的屋顶出了问题……”


克里斯蒂安的话让我感到惭愧。与一个可怜的老寡妇风餐露宿的处境相比,我们这点问题算什么呢?


“别担心,”克里斯蒂安说:“两天,或者三天,他们就会回来,把你这儿的活儿做完。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星期呢。”


没有多少个星期了,我们沮丧地想。妻子建议绑架狄第埃的长耳狗,它对狄第埃而言比水泥搅拌器更贴心。把它当人质,这主意不错,也很大胆,但可惜那条狗从不离开狄第埃左右。那好吧,如果不能绑架他的狗,也许可以绑架他的妻子。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们感觉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时候,估计就快咬人了。


房子里到处是有待完成的工作,尤其是未装好的窗户和墙上的裂缝,在第一阵冬季季风袭来时越发显得令人发指。西北季风连续刮了三天三夜,院中的丝柏树被风吹得弯曲成一个绿色的c字; 瓜田里的塑胶布也被撕成碎片。到了夜里,狂风更加疯狂地摇撼起屋顶的瓦片和卧室的木窗,无止无休地撞击着房屋,企图破门而入;连呼啸声也变得更加狠毒,给人以一种无处藏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有时会让人意志消沉。


西北季风


“真是个自杀的好天气,”一天早晨,马索兴致勃勃地对我说。风把他的山羊胡子吹得迎面贴在脸上。“真的哟,这风要是再不停,我们就会看到有人出殡了。”


在马索看来,这风跟他童年时经历的季风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那时候,西北风一刮就是好几个星期,对人们的大脑会造成奇特但可怕的影响。作为证明,马索讲起了他父亲的朋友阿诺的故事。


阿诺与马的故事


阿诺家的那匹马渐渐衰老,不再适合干田里的重活儿了,于是阿诺决定卖掉它,再买一匹年轻的马回来。


一个刮着大风的早晨,他牵着老马走了15公里的山路,来到艾普镇的集市。事情的开始还很顺利,找到了买主,价钱也谈妥了,可是那天集市上的小马都不怎么样,一个个瘦骨伶仃的。阿诺只好空着手回家,打算下星期再来,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牲口。


西北风整整吹了一个星期,等到阿诺再次动身上艾普镇的时候,风还是那么疯狂地吹着。这次他运气不错,买到一匹大黑马,价钱比卖老马的价钱多出了一倍。但阿诺安慰自己说,就像那个马贩子所说的,多余的部分买的是马的青春,新买的马可以为他做好几年的工呢。


还差两三公里就要回到阿诺农场的时候,由于受不了狂风的肆虐,黑马突然挣脱缰绳逃走了。阿诺在后面拼命地追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眼前。他无助地在灌木丛和葡萄园里搜寻,在风中大声呼唤,诅咒季风惊吓了他的马,诅咒自己的厄运,诅咒老天让他破了大财。天黑了,搜索仍然毫无结果,阿诺只好带着愤怒和绝望的心情回家。没有马,阿诺再也不能耕田了;他的生活全毁了。


阿诺的妻子兴奋地在门口迎接他,告诉他说,今天家里出了件非同寻常的事:一匹大黑马从小径那头直奔过来,一头冲进农舍外面的马厩就再也不走了。她喂它喝了点水,然后用一辆推车挡住马厩门口,以防那匹大黑马逃走。现在那匹马正老老实实地呆在马厩里呢。


惊喜交加的阿诺马上点起灯笼,跑到马厩去看那匹大黑马。没错,就是它,一根扯断的僵绳还挂在它的脑袋上呢。他兴奋地拍了拍马的脖子,谁知,缩回手的时候,赫然发现手指竟沾上了黑色的颜料。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