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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蜂王飞翔》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托马斯·埃洛伊·马丁内斯 | 发布时间: 928天前 | 16099 次浏览 | 分享到:


雷伊娜心里想:“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面把收音机放在桌子上。


要么是眼下的现实仅仅是一种幻觉;要么是新闻界在创造现实。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西班牙著名诗人贡戈拉的一首十四行诗中的三行诗句来:“梦,戏剧的作者,/在由风搭建的舞台上/常常给美人披上阴影。”可眼前这些故事不是梦。


那时,人们是当真的,没人觉得是难以置信的。如今,人们都知道了:那位忏悔的总统没去任何一个大家看见的地方:八点钟,他从禅房溜出来;然后从胡宁附近的一处空地坐上政府的直升机回总统府去了。次日上午,总统玩了两个小时网球,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雷伊娜没有考虑那场戏的复杂性,而是在想天已经很晚了。已经九点半了。管家和司机在外面露天地里等候着。卡马格可能已经到达门布里亚尔,现在正沿着湖畔与水渠的分界线摸索前进呢。雷伊娜把杜松子酒钱放在柜台上的时候,没能躲开杜蓝把她的手压在柜台上。那家伙满嘴酒气地说道:“宝贝,天还早,别去睡觉!


干吗要走哇?睡觉是太早了,可是干点别的好玩的事情并不晚啊。”一股从骨子里的蔑视涌上心头,她推开杜蓝的手,说道:“杜蓝,洗洗澡还不晚。你身上臭烘烘的。就算你洗澡,一辈子也都是臭狗屎味。”她既不理睬另外那两个男人贪婪而愤恨的目光,也不管杜蓝在她身后的嘘声和叫骂:“婊子!看见这婊子的话多难听了吗?”


在汽车里,她一面感到平原大地和漆黑夜晚的压迫,一面觉得这漫长一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她不在乎那篇写好的关于修道院事件的报道,因为那已经过去了,就要被遗忘了。她惟一在意的或许是——她的生活就是在重复这个“或许”


——想象着卡马格沿着漆黑的公路从卢汉到欧本德疯人院以及恰卡布科玉米地的旅行,想象着他在说什么和想什么;但特别是想象着卡马格的身体通过路上不断失去的亮光在摇晃的情景。


大约在十点过后,卡马格从洛斯托尔多斯打电话给她。


他的司机弄不明白到了什么地方。他说:“我们停在一家药房对面了。入口的招牌上没有文字。等一等。我想是叫‘圣心救助’。请你问一问管家是不是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她重复了一遍:“圣心救助药房。”管家打断了她的重复:“他们走到另外一边去了。方向乱了。告诉他们:别动。让他们等着我。”


小小的尘埃不停地落在摆好了十二份餐具的桌子上。


女管家抱歉地说,大平原上实在太平整了,昏暗的星空看不出东南西北,村里人谁也不肯回答迷路人的问题。她说,我看见过同一辆卡车从这里开过去五六遍也找不到方向。雷伊娜说:“是的,要到达某个地方很困难。”女管家继续说道:“您看看我这个样子。要离开这里也很困难。”


或许餐桌就这样永远摆下去了;很快带花边的桌布也就发黄了。时间已经停住了脚步,仿佛哈维珊小姐在《伟大的希望》里的住宅一样。而她雷伊娜呢,难道也穿上新娘礼服让孤独慢慢毁坏?至少,她现在还穿着晚祷仪式上同一件黑色长裙和带花边的衬衫。上帝啊,看看这张死人样的面孔吧。杜蓝肯定以为:建议她于点“好玩的事情”是对她的开恩呢。她得赶快去换衣服。这个家里什么地方能有镜子呢?


十点半,当她刚刚找到一面镜子的时候,卡马格来到了卡兰萨庄园,那精气神仿佛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平时,他是个寡言少语、感情难以外露的人;但是,这天晚上,他神采奕奕,好像经历了返老还童之旅。《日报》的头号司机跟在他身后,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和两瓶法国葡萄酒。


“雷米丝!”卡马格刚刚迈进门槛就用力喊起来。“雷伊娜。雷米丝!来啊!


庆祝一下!总统让神秘幻象见鬼去了!,”


她从昏暗的卧室里走了出来,满腹怀疑地走近他。她本以为会闯进来一群编审加女秘书呢。她害怕再次看到杜蓝。


她问卡马格:“其他人呢?”


卡马格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吩咐胆战心惊的女管家带领司机去厨房,然后把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带来的烤饼、火鸡和俄式凉拌菜一一放进大盘里。


“什么其他人?”随后,他用真诚惊讶的口气问道。


这时,他才转身看着雷伊娜。她刚刚洗过脸,淳朴的美一览无余。她身穿开领花裙——是在墨西哥大众市场上买的;看上去像十九世纪恬静的幽灵。她仍然还在困惑之中呢。困惑仿佛蜘蛛网一样缠住了她的情绪。


她固执地说:“女管家准备了十二个人的餐具。”


“她是个聋子。我从来没说‘十二’。我说的是‘二’。”


雷伊娜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她不知道需要防备什么。


但是,她防备地说:“我不吃俄式凉拌菜。土豆和蛋黄油对我不好。”


“你也不喜欢烤饼,火鸡有屎味。”卡马格说道。“我认识的每个女人都对食物有某种挑剔。”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样。对吃进身体里的东西,我是小心的。”


卡马格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更像横冲直撞的驴叫,似乎让他不好意思,但是随后就无所谓了。他站在桌旁,抚摸着文件夹,不厌其烦地讲解起他们迷失在洛斯托尔多斯十字路口的详细经过。他说,大约六点钟就已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知道了:总统对本笃会的祈祷仪式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打算当天晚上就离开修道院。仅仅是恩索策划的基督显现在柠檬树冠的闹剧拦住了总统的去路。总统急于离开那里,去玩高尔夫球,呼吸一下世俗的空气。恩索要总统保证留在修道院,直到晚祷仪式结束。随后,总统可以躲进乌尼奥庄园,在那里可以假装绝食。在那里他可以躺到单人床上,让人拍一两张照片;但是接着他将立刻摆脱记者的跟踪,自由自在地骑马和看电视。卡马格说:“于是,我就断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已经无事可做了。风暴中心已经转移到了这里。我用胡安。曼努埃尔。法昆多在新加坡银行存人七百万美元的照片排好了头版,给你的故事空出了两个专栏。我事先知道院长会有反应的,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生气。差十分八点的时候,编辑给我念了一份修道院的公告,其中援引了直接来自梵蒂冈的指示。公告差不多重复了你在致院长信中说过的话,只不过多了一些外交辞令罢了,什么基督只有在世界末日审判时才能回到地球上来;总统的幻觉对他本人来说可能是真的,但不适用于罗马天主教。这以后,关于绝食的虚构已经变得荒唐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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