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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文静的美国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格雷厄姆·格林 | 发布时间: 866天前 | 13588 次浏览 | 分享到:


    "谁替你翻译的?"


    "我把它拿去给姐姐看过。"


    "假如是坏消息,你会离开我吗,凤儿?"


    她用手摩挲了一下我的胸口,要我相信,她没有认识到,这一次我要的是她说一句话,不管这句话多么不真实。"你乐意抽一口烟吗?你也有一封信。我想也许是她写来的。"


    "你也拆开看过了吗?"


    "我是不拆你的信的。电报是公开的。电报局的职员早就看过了。"


    这封信放在那许多头巾当中。她很小心地把它取出来放在床边。我认识信封上的笔迹。"如果这是坏消息,你会……?"我很知道这不会是别的,只会是坏消息。


    一封电报可能意味着一时的慷慨:一封信就只能是解释,辩解……所以我问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要求她作一个无法信守的诺言,那是不诚实的。


    "你怕什么呀?"凤儿问我。我心里说,"我是害怕寂寞,害怕记者俱乐部和起坐睡觉两用的房间,我害怕派尔。"


    "给我调一杯白兰地苏打吧,"我说。我看看这封信的开头,"亲爱的托马斯,"再看看结尾,"你的亲爱的海伦,"然后就等着那杯白兰地。


    "是她写来的吗?"


    "是的。"在读这封信之前,我就开始在盘算,我读完信后,究竟该向凤儿撒谎呢,还是把实情全告诉她。


    亲爱的托马斯,


    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不是独自一人待在那边,我并不感到惊异。你不是一个会长久独居的人,对吗?你沾惹女人,就像你的衣服沾惹上灰尘那样。也许我会对你的情况感到较多的同情,假如我并不感到你一回到伦敦就会很容易找到安慰的话。


    我想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的,不过我之所以踌躇至再,不打电报给你说一个简单的"不"字,是因为我想到那个可怜的姑娘。我们受到的影响总比你要复杂得多。


    我喝了一口白兰地。我没有认识到,男女间的创伤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这样暴露在外。我粗心大意——没有好好选择字眼——竟然使海伦的伤口又流血了。有谁能怪她挖我的伤疤来进行报复呢?当我们不快活的时候,我们难免要伤害别人。


    "是坏消息吗?"凤儿问。


    "有点儿苛刻,"我说。"不过她有权……"我继续往下读。


    我一向以为你爱安妮超过你爱我们其余的人,直到你收拾起行李,一走了事。


    现在,你似乎又打算丢掉另一个女人了,因为我从你的信上可以看出来,你其实并不指望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啦"——一你是不是在这么想呢?要是我打电报给你说"可以",你会怎么样呢?你真的会跟她结婚吗?(我只好写"她"——你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也许你慢慢会的。我想,像我们其余的人一样,你也渐渐老了,不喜欢过孤独的生活了。我自己有时候也感到很孤独。我猜想安妮已经又找到另一个伴侣了。你撇下她总算还是时候。


    她可准确地找到了干伤疤。我又喝了一口白兰地。一个血淋淋的问题——一这句话突然来到了我的心头。


    "我来给你烧一袋烟吧,"凤儿说。


    "什么都成,"我说,"什么都成。"


    这就是我为什么该说"不"的一个理由。(我们用不着谈什么宗教的理由,因为你始终就不懂,也不相信那个。)婚姻并不能阻止你离开一个女人,是吗?它只不过使这一过程缓慢一点儿。如果你和现在的这个姑娘同居得和跟我一样久,那么这样对她就更不公平了。你要把她带回英国来,让她在这儿无亲无故,成为一个陌生人。到你离开她的时候,她会感到多么冷酷地遭人抛弃了。我想她甚至不用刀叉吃东西吧,是吗?我话说得很严厉,因为我主要考虑到她的利益,而不是我自己的。


    不过亲爱的托马斯,我也考虑到你的利益。


    我感到浑身难受。我很久都没有收到我妻子的信了。我迫使她写下这封信。我从每一行里都可以感觉到她的痛苦。她的痛苦又击中了我的痛苦:我们又回到原先的那种彼此伤害的常轨上去。要是能够相爱而不伤害,那该多么好——单有忠诚是不够的:我过去对安妮很忠实,然而我还是伤害了她。伤害是在占有这个行动中造成的:我们的身心都太狭小了,不能占有另一个人而不自鸣得意,或是被人占有而不感到羞耻。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妻子又一次猛击我,我反而很高兴——我把她的痛苦忘得太久了。这是我所能给予她的唯一的一种补偿。不幸的是,天真无辜的人总是给牵连在任何冲突中。不论在哪儿,永远总有一个声音从一个岗楼里向外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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