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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通向蜘蛛巢的小路》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伊塔罗.卡尔维诺 | 发布时间: 882天前 | 10779 次浏览 | 分享到:


    但是,这里,人们的眼睛模模糊糊,脸脏,没刮胡子,吉姆喜欢这些人。为解脱他们而工作。德利托支队的那个孩子叫什么?皮恩?他笑的时候,有雀斑的脸上还带着怒气……都说他是一个妓女的弟弟。他为什么战斗?他不知道他战斗是为了不再是一个妓女的弟弟。那四个“南方佬”连襟战斗是为了不再当穷移民,“南方佬”,被人看成是外人。那个宪兵战斗是为了感到自己不再是宪兵,是纠缠人的臭警察。还有表兄,健壮高大,又温和又冷酷。表兄……大家说他要报复背叛他的女人。我们每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创伤。我们战斗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创伤。还有费烈拉,可能还有费烈拉:他气愤不能使全世界像他想的那样前进。红狼,不:对红狼来说,他要求的一切都是可能的,但应该让他要求正确的东西,这是政治工作,是政治委员要做的工作。要学会要求的东西是正确的,这也是政治工作,也是政治委员要做的工作。


    吉姆想,有一天,我也不明白这些事情了。在我身上一切都是平静的,我将用另外一种方法,可能更正确的方法弄明白这些人。因为:可能?好吧,到时候我不再说可能,我身上不再有可能了。我将让人枪毙德利托。现在我和他们、和他们的缺陷连的太紧了,


    也和德利托连的太紧了:我知道德利托应该非常痛苦,因为他不惜一切蛮横固执,世上没有比干坏事更痛苦了。我小时候有一天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饭,我非常痛苦,但还是不开门,最后他们用梯子从窗户进来领我。我非常希望被人同情。德利托亦是这样。但他知道我们将枪毙他,他愿意被枪毙,人们有时有这个愿望。佩莱,这时候佩莱会干什么?


    吉姆走进一片落叶松林,想着山下城里的佩莱,戴着有头颅徽记的帽子,在宵禁时到处巡逻。佩莱可能是一个人,带着错误的无名的仇恨,干着受良心责备的背叛行为,为了自我辩解他变得更坏。宵禁时他会愤怒地向猫开枪。市民们被枪声惊醒从床上跳下来。


    吉姆想到德国人和法西斯纵队,他们也许正朝山谷前进,拂晓时,山顶上会给他们带来伤亡,这是一支失去能力的纵队。现在一个士兵一边被卡车的震动惊醒,一边想:我爱你,凯特。六七个小时以后,他将死去,是我们杀死他的。也可能他没想:我爱你,凯特。但结果一样,他想的和做的都失去了,被历史抹掉了。


    而我走进一片落叶松林,每一步都是历史,我想:我爱你,阿德利亚娜,这是历史,有伟大的结果,我明天将作为一个今夜想过“我爱你,阿德利亚娜”的人参加战斗。我也可能做不了大事,但是历史是由无名小事构成的,明天我可能死,甚至是在那个德国人之前死,但是我死前做的事情和我的死都是历史的一部分。现在我建立的所有思想将影响我明天的历史,影响人类明天的历史。


    当然,我现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幻想,而是要思考进攻的细节、部队和武器的配备,我太喜欢继续想那些人了,研究他们,在他们身上有所发现。比如,“以后”他们干什么?在战后的意大利他们能认出由他们做的某些事情吗?他们懂得这种制度吗?用这种制度是为了继续我们的斗争,一种不同于解救人类的长期斗争吗?红狼能懂。我问:谁知道怎么做才能将它运用到实践中?他有创


    造才能又有冒险精神,不可能再使用人的攻击和逃跑的方法了。我们大家都应该和红狼一样。然而也有人带着自己的无名渴望重新变成个人主义者,因此是没有收获的。堕落犯罪,成为失去渴望的一架大机器。忘记历史有一天曾在他们旁边走过,曾通过他们咬紧的牙齿呼吸过。前法西斯分子将会说:“游击队员们!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我立刻就懂了!”实际上他们什么也不懂,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


    吉姆有一天会平静下来,现在在他身上一切都清楚了:德利托,皮恩,卡拉布里亚四连襟。他知道对这些人和对那些人如何工作,既不怕也没怜悯。有时候夜间走路时,他头脑中有很多思想迷雾,就像空中的浓雾,但他是一个会分析的人,会向支队政委们说“a,b,c’,,是个“布尔什维克”,一个能掌管大局的人。我爱你,阿德利亚娜。


    山谷浓雾密布,吉姆走上一段石子路山坡,像湖岸一样。落叶松从雾中显出来像拴船桩。吉姆……吉姆……谁是吉姆?旅政治委员觉得自己是儿时读过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吉姆,英国人和印度人的混血儿,和老“红色喇嘛”周游印度,为了找到净化河。


    两小时前他还和德利托那个混蛋及妓女的弟弟谈话,现在来到“闪电”支队,全旅最好的支队,其中有俄国人小队,都是从边境修筑工事时逃来的俘虏。


    “谁在那里!”


    是哨兵:一个俄国人。


    吉姆说了自己的名字。


    “有新闻吗,政治委员?”


    是阿列克谢,俄罗斯农民的儿子,学工程的。


    “明天有战斗,阿列克谢。”


    “战斗?消灭一百个法西斯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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