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威尔·米海洛维奇,”他说,分明要大声讲话,讲得清楚点。
“您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您已经那个……您把您的文书辞退了,而且……而且目前在物色一个新的。……”“是的。……那么您有什么人要向我推荐吗?”
“我,您明白,……我,……您能把这个职位给……我吗?”
“可是难道您要辞掉司祭的职位?”库宁诧异地说。
“不,不,”亚科甫神甫很快地说,不知什么缘故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求上帝保佑我,千万别做出那样的事!如果您起了疑,那就不必了,不必了。我本来只想抽出点工夫顺便干那个差事,……好增加点收入。……不必了,您不用操心了!”
“嗯,……收入。……不过,要知道,我给文书的薪金每月只有二十卢布!”
“主啊,哪怕只有十卢布,我也愿意干!”亚科甫神甫小声说着,回过头去看一眼。“十卢布就够了!您……您吃惊了,大家都会吃惊的。贪心的教士,爱财的教士,他要钱干什么用?我自己也感到这一点:我贪心。……我痛骂我自己,斥责我自己,……羞愧得不敢正眼看人。……我对您,巴威尔·米海洛维奇,说的是良心话,……求上帝给我作证。
……“
亚科甫神甫歇一口气,继续说:
“我一路上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大套表白心迹的话要对您说,可是现在……我全忘掉,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我每年从教区领到一百五十卢布的薪金,大家……感到奇怪,不知道我把钱都用到哪儿去了。可是我要凭良心向您解释清楚。
……我每年要为我弟弟彼得交给宗教学校四十卢布。他在学校里,一切都免费,可是纸张笔墨要由我供。……“”哦,我相信,我相信!可是您提这些干什么?“库宁摆了摆手说,听到他的客人讲出那些推心置腹的话而感到很不好受,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躲开客人眼睛里的泪光。
“其次,我为我的职位要向正教管区监督局交一笔款项,至今也还没交清。他们规定我为这个职位要上缴二百卢布,我得按月付十卢布。……现在,您想想看,还剩得下什么钱呢?
要知道,除此以外,我每月至少还得给阿甫拉阿米神甫三卢布哩!“
“哪个阿甫拉阿米神甫?”
“就是我来之前在辛科沃村当司祭的阿甫拉阿米神甫。他失掉这个职位是因为……身体衰弱,可是他至今还住在辛科沃村!叫他到哪儿去呢?有谁来养活他呢?虽说他老了,可是他也要有个家,也要有面包吃,也要有衣服穿啊!我不能让他这样一个担任过教职的人沿街讨饭!要是他有个好歹,那简直就是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呀!他……到处欠下了债,我没替他还债就已经是我的罪过了!”
亚科甫神甫猛的站起来,呆头呆脑地瞧着地板,从这个墙角走到那个墙角。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他喃喃地说着,时而举起胳膊,时而放下来。“拯救我们吧,主啊,饶恕我们吧!既然你信仰不坚,你缺乏力量,当初又何必承担这样的教职呢?我心里悲观绝望,简直没有个底!拯救我吧,圣母。”
“您冷静一下,神甫!”库宁说。
“饥饿磨人啊,巴威尔·米海洛维奇!”亚科甫神甫继续说。“请您宽宏大量地原谅我,我实在是没有力量了。……我知道,要是我肯求人,我肯鞠躬哈腰,人人都会帮我忙,可是……我做不到!我害臊!我怎么能向那些农民乞讨呢?您在此地工作,您自己看得见。……谁能伸出手向乞丐们要饭呢?至于央求有钱人,央求地主们,我做不到!我有自尊心!
我害臊!“
亚科甫神甫摆一下手,然后举起两只手烦躁地搔头皮。
“我害臊!上帝啊,我多么怕羞!我这个自尊心强的人不愿意让人家看出我穷。那一回您来看我,我家里却根本没有茶叶,巴威尔·米海洛维奇!一丁点也没有,可是我的自尊心又不容许我对您说穿!我为我的衣服害臊,喏,这些补叮……我为我的法衣害臊,为饥饿害臊。……做教士的人却那么骄傲,这象话吗?”
亚科甫神甫在书房中央站住,仿佛没看见库宁在座似的,自言自语地讲起来。
“哦,就算我经得住饥饿和羞辱吧,可是,主啊,我还有妻子呢!真的,我是从一个上流人家把她娶来的!她没干过粗活,娇嫩,喝惯了茶,吃惯了白面包,用惯了褥单。……她在娘家常弹钢琴。……她年轻,还没满二十岁。……多半她想穿上漂亮的衣服,想玩玩乐乐,想坐着马车去拜客吧。
……可是她在我那儿……比一个普通厨娘都不如,不好意思上街见人。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我做完客回去,给她带回一个小苹果或者小甜面包什么的。
……“
亚科甫神甫又用两只手搔头皮。
“结果我们之间就没有爱情,只有怜悯了。……我见到她就不能不可怜她!主啊,这是个什么世道呀。有些事情,要是写出来登在报上,人家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哟!”
“别说了,神甫!”库宁被他的口气吓坏了,几乎嚷叫起来。“为什么把生活看得这样阴暗呢?”
“请您多多包涵,巴威尔·米海洛维奇,……”亚科甫神甫喃喃地说,象是喝醉了。“对不起,这些事都……无关紧要,您不要介意。……这只能怪我自己不对,永远怪我自己不对。
……永远怪我自己不对!“
亚科甫神甫回过头去看一眼,小声说:
“有一天大清早我从辛科沃村出来,到卢契科沃村去。我抬头一看,河岸上站着一个女人,不知在做什么事。……我走近点看,简直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了。……真可怕!原来是医师伊凡·谢尔盖伊奇的妻子坐在那儿洗内衣。……她是医生的妻子,而且是在贵族女子中学里毕业的!看来她是为了不让人家看见她,才特意提早起床,走出村子一俄里以外的。……难于克服的自尊心呀!她看见我站在她身旁,看出了她穷,就脸涨得通红。……我心慌,害怕,就跑到她跟前去,打算帮助她,可是她把洗的衣服藏起来,深怕我看见她那些破衬衫。……”“这简直叫人没法相信,……”库宁说着,坐下,几乎惊恐地瞧着亚科甫神甫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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