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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极端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876天前 | 35294 次浏览 | 分享到:


在崩离瓦解地带以西的地方,悲剧及大祸难逃的意识虽然稍轻,可是未来的前途同样黯淡如谜。在这里,虽有大战的创伤累累,但是与过去历史的相连感却不曾明显断裂。一直到了30年代,那个萧条、法西斯俱生,以及战争日近的10年间方才改观。即使如此,如今回溯起来,当时西欧知识分子的情绪心灵,似乎不似中东欧那般彷徨迫切,希望的感觉也浓厚得多。而他们在中欧的同僚,此刻正从莫斯科到好莱坞,四处飘零、散落、隔绝;或在东欧,陷于失败及恐怖的魔掌之下噤声无语。居于西欧的他们,却觉得自己仍在捍卫那虽然尚未毁灭,却备受威胁的价值观念;并为一度曾活跃于其社会的思想意识,重新点燃火炬——若有必要,甚至可以进行改造以图存留。我们在第十八章将会看见,当时西方知识界之所以对苏维埃联盟的所作所为如此盲目,主要是出于一种迷信,认为它依然是代表“启蒙理性”对抗“理性解体”的一大力量,象征着“进步”的原始单纯意义,它的问题远比本杰明所说,“从乐园吹来的那股狂风”为少。只有在极端反动分子中间,才可以发现那种“世界已陷入不可理解悲剧”的末世意识;或如当时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沃(evelyn waugh,1903-1966)的笔下,世事已成斯多葛禁欲派(stoics)的一幕黑色喜剧;或更如法国小说家塞利纳所描述——甚至包括好讥嘲的犬儒在内——人世间均犹如一场噩梦。虽然当代英国年轻前卫诗人中最杰出的奥登,也认为历史是悲剧的深刻感受——《西班牙,美术之乡》(spain,palais des beaux aits)——然而以他为中心的那群前卫团体,却觉得人类的困境并非不可接受。英国前卫艺术家中给人深刻印象者,莫过于雕刻大家亨利·摩尔(henry more,1898-1986)以及作曲家布里顿(benjaminbritten,1913-1976)。但论其二人给人的感受,仿佛只要世界危机不去打扰他们,他们就可以让它从旁边掠过。可是世界的危机,毕竟不曾放过一人。


而前卫艺术的概念,在当时依然仅限于欧洲的文化领域及其外围地带。甚至在这里,艺术革命的开拓先锋们也仍旧渴慕地引颈望向巴黎,有时甚或伦敦——伦敦此时的分量虽轻,却足令人惊异不已。而纽约则不是期盼的目标。这种现象表示,在西半球的领域以外,非欧洲的前卫圈子几乎完全不存在;而它在西半球的存在,却与艺术实验和社会革命牢不可分。那时,它的最佳代表莫过于墨西哥革命的壁画家,画家们的意见,只有在斯大林与托洛茨基两人上有分歧,对于墨西哥革命分子萨帕塔与列宁两人,却共同爱戴。墨西哥画家里韦拉(diego rivera,1886-1957)就曾坚持将萨帕塔和列宁的像,绘入他为纽约洛克菲勒中心新大厦所绘制的壁画中——此画是装饰艺术的一大胜利,仅次于克莱斯勒大楼(chryslerbuilding)——惹得洛克菲勒家族大为不快。


但是对非西方世界的多数艺术家而言,根本的问题却在“现代化”而非“现代主义”。作家们如何才能将本国本地的日常语言,转化成富有变化、包罗万象,适用于当代世界的文学用语。正如19世纪中期以来的孟加拉人(bengalis)在印度所做的改革一般,文学男子(在这个新时代里,或许包括文学女子在内)如何才能以乌尔都(urdu)语创作诗词,而不再依赖一向以来凡作诗非以古典波斯文不可的文学传统,如何以土耳其文,取代那被凯末尔革命扔入历史垃圾箱的古典阿拉伯文(同时一并被扔掉的,还有土耳其的毡帽和女子面纱)。至于那些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国度,该当如何处理它们的固有传统,如何面对那些不论多么优雅引人,却不再属于20世纪的文化艺术?其实单抛弃传统一事,就具有十足的革命意味;相比较之下,西方那此起彼落,以这一波现代化对抗那一波现代化的所谓“革命”,愈加显得无谓甚或不可理解。然而,当追求现代化的艺术家同时也是政治的革命者时,这种情况更为显著——事实上的情况也多是如此。对于那些深觉自己的使命(以及自己的灵感来源),乃是“走入群众”,并描述群众痛苦,帮助群众翻身的人来说,契诃夫(chekhov)与托尔斯泰(tolstoy)两人,显然比乔伊斯更符合他们的理想典型。甚至连从20年代起即已耽于现代主义的日本作家(极可能是接触意大利“未来派”而形成),也经常有一支极为强烈的社会主义或共产“普罗”中坚部队(keene,1984,chapter 15)。事实上,现代中国的头号大作家鲁迅(1881-1936年),即曾刻意排斥西式典型,却转向俄罗斯文学,因为从中“看见了被压迫者的善良的灵魂、的辛酸、的挣扎。”(编注:引自鲁迅《南腔北调集》中《祝中俄文字之交》)(lu hsun,1975,p.23)


对于大多数视野并不仅限于本身传统,也非一味西化的非欧洲世界创作人才而言,他们的主要任务,似乎在于去发现、去揭开、去呈现广大人民的生活现实。写实主义,是他们的行动天地。





第六章 1914-1945年的艺术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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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某种方式而言,东西艺术因此产生结合。因为20世纪的走向愈发清楚,这是一个平常人的世纪,并将由平常人本身所创造的艺术,以及以平常人为对象而创造的艺术所垄断。两大相关工具的发明,更使平常人的世界有了前所未有的呈现和记录,即报告文学(reportage)和照相机。其实两者皆非新创(见《资本的年代》第十五章及《帝国的年代》第九章),可是却都在1914年后,才进入自觉的黄金年代。作家,此时不但自视为记录人或报导人(尤以美国为最),更开始亲自为报纸撰稿,有些甚至亲自下海,或一度成为报人,如海明威、德莱塞(theodore dreiser,1871-1945)、辛克莱·刘易斯等人皆是。1929年首度纳入法语辞典,1931年登列英语辞曲的“报告文学”一词,于20年代成为公认具有社会批评意识的文学与视觉表现类型,最大的影响来自俄罗斯的革命前卫人士。后者高举现实的旗帜,力抗被欧洲左派谴责为人民鸦片的大众通俗娱乐。捷克共产党新闻工作者基希(egon erwinkisch),就因《匆匆报导》(der rasende reporter,1925)而名声大噪,此词就因他在中欧大为流行——《匆匆报导》,是他一连串报导的首篇篇名。报导性的作品,也遍传西方前卫圈中,主要渠道是通过电影。它的起源,显然在多斯·帕索斯(johndos passos,1896-1970)所著的《美国》(usa)三部曲中(这位作家左倾时期的作品),可以清楚找到。文中以“新闻片”(newsreel)及“电影眼”(the camera eye)——暗指前卫派纪录片导演维尔多夫(dziga vertov)——等片段交互穿插,构成故事情节。在前卫左派手中,“纪录片”成为一种自觉性的运动。到了30年代,甚至连报章杂志界中顽固的实际派,也可以以这一类作品获取更高的知识和创作声望。他们将电影胶卷中的片段——通常充任不要紧的补白作用——添添补补,升级成气势较为壮大有如“时光隧道”(march of time)般的纪录性质,并借用前卫摄影的技术创新,如20年代共产党aiz首创的手法,为画刊杂志创下了一个黄金时代:美国的《生活杂志》(life)、英国的《图画邮报》(picture post)、法国的《看》(vu)等皆是。不过在盎格鲁撒克逊的国家以外,此种风格直到二战之后才大为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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