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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极端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855天前 | 32847 次浏览 | 分享到:


传统宗教力量的衰亡,并不因战斗性强的宗派兴起而有所弥补,至少在发达世界的都市社会中如此。各种新异宗派及聚教众而居的现象流行,世间男女逃脱他们不再能理解的世界之余,纷纷投入各种以无理性为最大追求的怪异信仰;凡此种种,亦不能挽回宗教势力流失于万一。社会上虽然充满了这一类奇宗异派,但是事实上其群众基础却很薄弱。英籍犹太人当中,只有3%~4%属于任何一支极端保守型宗派或团体。美国成人人口里面,隶属于好战式宣教派者也不到5%(kosmin/lachmann,1993,pp.15-16)。


至于居于边缘位置的第三世界,情况自然大不相同。不过远东地区的广大人口照例要排除在外,因为他们在孔老夫子的传统教诲之下,几千年来,就已与正式的宗教无缘——虽然其中不泛非正式的民间宗派。除此而外,在其他的第三世界里,宗教传统,一直是其世界观的骨干。此时此刻,随着一般平民也成主角常客,自然令人以为传统宗教在这个舞台上的势力也应愈发强大。这种揣测,事实上也正是本世纪最后数十年的动态,因为主张并倡导其国家现代化的少数俗家精英,毕竟只是广大人民群众里的少数(见第十二章)。政治化宗教的追求,于是愈发强大,正因为旧有宗教依其本质,便与西方文化和无神富国为敌。在旧宗教的眼里,后者不但是导致社会紊乱的媒介,而且压榨凌逼穷国日盛。这一类运动在本国境内攻击的目标,便是那些开着奔驰轿车、女子也皆解放的西化富人阶级,这种现象,不啻更添几分阶级斗争意味。这群宗派团体,在西方随之以“原教旨主义者”而闻名(此名其实有误导作用)。名字也许新潮,论其性质本源,却来自一个人为想象的“过去”;在那里,不再缥缈虚无,一切都比较稳定可靠。但是一来时光不能倒转,二来(比方说)古中东牧民社会的意识思想,与今日社会的实际问题根本不能挂钩,因此这类观念,自然无法发生丝毫启迪作用。所谓原教旨主义者的现象,正如维也纳机智大家克劳斯对“心理分析”(psychoanalysis)所下的注解:“它的本身,正是它所要治疗的对象。”


而那一时之间,仿佛热闹成一片的口号思想杂烩——简直令人难以将它们称之为意识形态——也陷在同样萎顿不振的局面里。它们生长在旧制度旧意识的灰烬之上,正像二战之后,蔓蔓杂草丛生于炮火之后的欧洲各大城市残垣一般。这便是仇外思想与认同政治的兴起。但是拒绝接受那难以接受的眼前现实,却无助于问题的解决(见第十四章)。事实上随着新千年的开始,最能接近这类思想的政治手段,也就是威尔逊——列宁式的主张,认为所谓有相同种族语言文化的民族,应拥有“民族自决权利”,如今却已沦为野蛮悲惨的一幕荒诞剧。90年代初期,许多理性的观察人士,开始将政治因素排除(除了某些主张民族主义的行动分子)——也许是头一回开始公开提出——或许放弃“民族自决权利”正是时候。


理性思考宣告失效,群情却愈发激烈,这种情形并不是第一次。于是走投无路之下,在这个危机年代,以及各地国家、制度纷纷崩解之际,便在政治上拥有极大的爆发力量。正如两战之间年代的憎恨情绪,曾经造成法西斯思想的猖獗一般;在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第三世界发出的宗教性政治抗议,以及迫切寻求认同安全感与社会秩序的饥渴呼声,就为某些政治力量提供了生长的土壤(建立“社区家园”的要求,习惯上恰与建立“法律与秩序”的呼吁相呼应)。这些力量于是进而推翻了旧有政权,建立了新的政权。然而,正如法西斯也不曾为大灾难的时代提供解决办法一样,它们也不能为新千年的世界提出答案。在短促二十世纪的末了,甚至看不出它们能否组织出全国性的群众力量,一如当年在法西斯攫得决定性的国家权力之前,即已将法西斯思想捧上政治强权的那股群众势力。细数其最大资产,恐怕只在它可以不受那与自由主义形影不离的学院派经济学的干扰,以及反政府者的滔滔言论罢了。因此,如果政治的气候决定工业应该收归国有化,就绝不会有乱议国是的相反意见前来阻扰,尤其是在它们根本不懂这些“胡说八道”有何意义之际。其实,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不论由谁去做,也都不见得比别人更知道该做些什么。





第十九章 迈向新的千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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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本书作者同样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某些长期的发展态势极为明确,在此可就其中几项问题略作陈述,至少,也可以找出可能解决的条件。


长期而言,未来两大中心议题将是人口和生态。世界人口自从20世纪中期以来,即已呈爆炸性的增长,一般认为,将于2030年左右在100亿边缘稳定下来,即1950年人口总数的5倍。主要的缓慢因素,将来自第三世界出生率的降低。如果这些预测爆出冷门,世人对未来所做的一切赌注估计都将出差错。但是即使这个推算大致不离谱吧,届时人类也将面对一个历来不曾面临的全球性大问题,即如何维持世界人口稳定。或者更可能的情况是,如何保持世界人口在一定级数的上下,或以一定趋势稍许增减(至于全球人口剧降的情况,虽然不大可能,却非完全不能想象,“不过”将会使问题更加复杂)。然而,不管人口是否稳定,世界人口必然继续向外迁移,使得不同区域之间已有的不均衡状态更加恶化。总的来说,未来也将如短促的二十世纪时期一般,发达的富国,将是人口首先达到稳定的国家,甚至还会趋于减少,正如20世纪90年代之时,已有数国出现这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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