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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极端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880天前 | 35730 次浏览 | 分享到:


总而言之,战后的世界经济是一个以美国为中心运转的经济。从维多利亚中期以来,国际间各项生产因素自由移动所遭遇的阻碍,从未比现在更少过。其中只有一项例外,那就是国际间移民潮的恢复似乎异常缓慢,仍然陷在两次大战之间的紧缩状况之中——其实这也只是一种假象。因为促成黄金年代大繁荣的动力,不仅来自原本失业如今重返就业市场的劳动人口,更包括内部移民的大洪流——这股洪流从乡村移向都市,从农业移向工业(尤其来自高地的贫瘠地带),从贫穷地区移向富庶地区。于是意大利南部居民涌入伦巴第(lombardy)和皮德蒙特(piedmont)两地的工厂;而意大利中西部的托斯卡纳(tuscan),20年间,更有高达40万的佃农离弃了他们的田地。东欧地区的工业化过程,基本上也是这样一个建立在大批移民之上的过程。更有甚者,某些地方的内部移民,其实根本可以列入国际性的迁移,因为当初这批外来人口初到此地,并非出于谋职求生的动机,却是1945年后大批难民流离失所,被迫离乡背井远赴异地的结果。


然而,尽管存在着以上这种人口大量移动的事实,在这种经济迅速增长,劳工急遽短缺的年代里,在这个西方世界致力于资源和产品自由流动的经济体系里,各国政府的政策却汲汲于抵制移民,全力反对人口的自由移动,此番现象就更值得我们注意了。通常当这些政府发现自己在无形中允许移民流入时(如加勒比海及其他英联邦地区的居民,因具有合法英国子民的身份有权在英国本土定居),便举起铁腕关上大门,断绝外来人口的移入。而且在多数情况下,这一类的移民——多数来自开发程度较为落后的地中海一带国度——往往只能获得有条件的暂时居留,以备一旦有事,可以轻易将其遣返。不过随着“欧洲经济共同体”会员国的日益增多,许多移出国也开始加入这个合作组织(如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腊),使得遣返工作日渐困难。总之,到70年代初期,约有750万人口流入发达的欧洲国家(potts,1990,pp.146-147)。但是,即使在黄金年代的岁月里,移民始终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政治问题;到了1973年后日子转为艰难的20年里,移民问题更在欧洲民众当中掀起一股公开仇外的心理。


尽管如此,黄金年代的世界经济,却一直停留在“国与国间”(international)而非”跨国”(transnational)的活动层次。世界各国相互贸易的活跃,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甚至连美国,这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以自给自足为主的国家,此刻也开始伸出触角。1950-1970年间,美国向世界各地输出的总额不但一跃而增4倍;而且从50年代起,它也成为消费产品的一大进口国,到60年代末期,美国甚至开始从国外进口汽车(block 1997 p.145)。然而,各个工业国家虽然彼此交易采购,它们绝大多数的经济活动却仍然在本国之内。即使在黄金年代的最高潮期,美国的出口总值也不及国内生产总额的8%。更令人惊讶的是,甚至以出口为主的日本,其输出总值的比率也只比美国的比率略高而已(marglin,schor,p.43,table 2.2)。


然而,跨国性的经济活动,此时也开始崭露头角,这种趋势从60年代起尤其显著。在跨国性的经济活动里面,政治范畴的国家疆域,以及国与国的界线,不再能规范经济活动的范畴,最多只是跨国活动中错综复杂的因素之一。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一个所谓的“世界经济”开始成形,其中不但没有任何特定的国家地区与疆界领域,相反的,反而进一步为各国经济活动界定了所能施展的极限,甚至连最强盛的国家也无法逃出它的掌握。70年代中期的某段时间里,像这样一种超越国界的经济体,逐渐开始成为一股笼罩全球的强大势力。1973年后开始的危机20年里(crisis decades),这股势力不但继续发展,而且发展得愈发快速——事实上,说起这20年的重重问题,其实大可怪罪跨国经济的兴起。当然,跨国经济是与“国际化现象”的增长同时并进。从1956-1990年间,全球产品的出口比率一跃增加两倍(world development,1992,p235)。


在这股跨国之风里,共有三项层面特别明显,即跨国性的公司(又称为“多国公司”)、国际性分工的新组合,以及所谓境外融资的兴起(offshore finance)。其中又以最后一项的境外融资,不仅是跨国现象崛起的最早形式之一,也是最能生动展现资本主义经济活动逃避国家控制——或任何控制——的高明手法。


所谓“境外”一词,大约于60年代开始进入公众词汇,是用以描述企业钻法律漏洞,一种将总部在海外小国注册的逃税手段。这些大企业驻在的境外小国或领地,往往异常大方,给予企业充分自由,允许它们不必接受如在本国境内必将面临的各项限制和税金。因为到本世纪中叶,只要是正常的国家或领地,不论其立国宗旨如何致力于追逐个人利润的最大自由,此时为了全民整体利益着想,均已对合法企业的经营行为设下某种程度的控制及限制。在这种情况下,仁慈大方的小国——如库拉索岛(curacao)、维尔京群岛(the virginislands)、列支敦士登(liechtenstein)——便在其企业及劳工法上大玩法律漏洞的高招,这种复杂却高明的手法,正合大公司的口味,可以在后者的财产损益表上制造出惊人的奇迹。因为“境外性质的最高精神,即在于将众多的法律漏洞,一变而为生机蓬勃毫无管束的企业结构”(raw,page,hodgson,1972,p.83)。当然,这种境外手法的运用,在金融交易方面可以发挥最大的功用。至于巴拿马和利比里亚两国,长久以来在船只注册上大发其财,因为其他国家商船的船主,觉得本国对劳工及安全管制的规定太过繁琐,于是纷纷前来,巴拿马和利比里亚两国政客因此获得莫大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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