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了门,回过来坐在儿子的身旁。儿子偎在沙发的一角,动也没动一下,眼睛一直死盯着地板。
“现在把心里话都倒出来,彼得罗。一切都告诉我。说来咱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儿子..”“三年多了,”彼得罗轻声说。他站起身来,朝院里望去,阴霾的细雨凄凄切切。然后他又扫了一眼书房,对着他的画像沉思了片刻,那是他十二岁时在罗马画的,穿了一身蓝色天鹅绒衣裤,手中拿着一朵玫瑰。他接着又痛苦地重复了一遍:“您当时说得对,爸爸,您说得对。”
他一边长叹着踱来踱去,一边慢慢地开始讲起这三年的经历:在巴黎度过的冬天,在亚罗友斯的生活,那个意大利人在家里亲密无间的情景,打算与父亲和解的计划——最后讲到那封卑鄙的信,真是寡廉鲜耻,竟说是命中注定,还向他提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起初,他本想狠狠地报复一下,拼命去追赶他们。但理智使他头脑冷静了下来。到头来,那样做不是十分可笑吗?这次的私奔一定是事前筹划好的,而他又不能为了寻找妻子把欧洲所有的旅馆都搜个遍..——去报警,把他们抓住?那也是无能的表现!
况且这也阻止不了她在出逃的途中已经和另一个男人睡了觉..他所能做的只是蔑视。就当她是一个跟了他几年的漂亮的情妇,后来又跟另外的男人跑了。再见啦!给他留下了一个无娘的儿子,孩子担了个不光彩的名儿。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需要的是忘掉一切,踏上一个遥远的旅程,或许去美洲。
他的父亲会看到,他再回来时将是心地平静,身体健康。
在谈这些理智的话时,他的声音渐渐镇定下来。这当儿,他一直慢慢地来回踱着步,手指间夹了支熄灭的雪茄。但他又突然狂笑了一声,在父亲的前面停住步,眼里闪出凶狠的光。
“我总想去看看美洲,现在是个好机会..真是个好机会,对吗?我甚至可以加入当地的国籍——成为总统,或者完蛋..哈哈!”
“好,孩子,以后再考虑这些事吧。”老人岔开他的话,感到愕然。
这时走廊的尽头响起了晚饭铃声。
“您晚饭还是吃得很早吗?”彼得罗问道。他疲倦得慢慢地长叹一声,又加了一句,“我们以往总是七点吃晚饭..”他催着父亲到餐桌去;他没有理由耽误一顿晚饭。而他自己则要上楼去,到他结婚前住的老房间里去呆一会儿..他的床还在那儿,对吗?不,他什么也不想吃..“让德赛拉给我送一杯杜松子酒来..德赛拉还在这儿,是个好人!”
看到阿丰苏依然坐在那儿,他不耐烦地重复道:“去吃饭啊,爸爸,去吃饭吧,看在上帝的面上!..”父亲走了出去。他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和使劲开窗子的响声。阿丰苏向餐厅走去,那些肯定已经从保姆处得知了这一不幸消息的仆人们,来回走路时都踮着脚,那种沉闷的缓慢劲儿只有死了人的家里才有。阿丰苏独自坐在桌旁,但彼得罗的餐具又摆上了。日本花瓶里,冬天的玫瑰花瓣凋落了,那只老鹦鹉因为雨天发烦,在栖木上焦躁地跳来跳去。
阿丰苏喝了一勺汤,然后把椅子推到壁炉旁,坐在那儿,渐渐地被十二月凄凉的黄昏吞噬了,他眼睛盯着炉火,听着西南风摇曳窗子的声音,默默地想着所有这些乱哄哄地闯进他暮年平静生活中来的可怕的事情。但在他深深的悲痛之中,他意识到心灵的一角有一块小小的地方,那里有一种十分甜蜜、十分新颖的东西,带着复苏的新的生命力在搏动,就象在他身上的某个地方正在进发一股甘甜的清泉,充满了未来的欢乐。当他想起了那便帽白色花边下面的那张玫瑰色的小脸蛋时,他笑了,脸上泛起了红晕..这时,屋内已经灯火通明。阿羊苏不安地走到楼上儿子的房间。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潮湿、阴冷,好象雨都打了进来。老人一阵哆嗦。随着他的呼唤,彼得罗的声音从黑暗的窗前传了过来。窗户敞着,他坐在外面的阳台上,淹没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中,树枝飒飒作响,他的脸迎着寒凤、雨水和气候恶劣的整个严冬。
“你在这儿哪,我的孩子!”阿丰苏叫道。“仆人们该收抬房间了,你到下面呆会儿..你全湿透了,彼得罗。”
老人摸了摸他的膝盖和冰冷的双手。彼得罗猛然站起来,不耐烦地挣脱了父亲的爱抚。
“噢,他们想收拾房间啊?这空气使我挺舒服,真使我舒服极了。”
德赛拉拿来了灯,后面跟着彼得罗的仆人,他那时才从亚罗友斯来,带着一个油布裹着的大旅行袋。皮箱都留在楼下了,马夫也在下面,因为主人都不在家了..“好啦!好啦!”阿丰苏打断了他的话,“威拉萨先生明天到那儿去,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办。”
仆人踮着脚走过去,把旅行袋放到五斗橱的大理石面上,上面还放着彼得罗用过的一些化妆品瓶子。桌上的蜡烛照亮了那张凄凉的单人床,床上放着对折的垫褥。
吉特鲁德丝怀里抱着床单匆匆走进来。德赛拉把枕垫用力打了打。亚罗友斯来的仆人把帽子脱在一个角落后也过来帮忙;他总是踮着脚走路。这当儿,彼得罗象个梦游者一样,又走回到阳台,光着头去淋雨。庭院里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伴随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的咆哮,把他吸引住了。于是,阿丰苏几乎是非常粗鲁地拽了拽他的胳膊。
“彼得罗!让他们收拾房间!到楼下呆一会儿!”
他机械地跟着父亲向书房走去,嘴里叼着一根熄灭了的雪茄,这支烟他打从下午起就拿在手里了。他在离灯远远的地方坐在沙发的一角,一声不吭,麻木不仁地呆在那儿。好长时间只有老人在书架间踱来踱去的缓慢的脚步声打破了沉睡着的书房的寂静。炉中的一块炭火慢慢地熄灭了,夜似乎变得更加阴冷。突然,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这是一阵狂风带来的暴雨,雨水长时间地从房顶上哗哗落下。接着,又是一阵阴森可怕的沉寂,远方的风刷刷地在树丛中窜来窜去。寂静中,滴滴落水声好似轻声的哭泣。跟着,一阵狂风更加凶猛地刮来,吹得整幢房子的门窗呼呼乱响,然后,又旋转着,凄厉地嗥叫着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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