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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匹克威克外传2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理·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73天前 | 25805 次浏览 | 分享到:


孩子朝这里走来。


“你把布列斯托尔的路灯柱子全倚遍了,你这懒惰的小无赖!”鲍伯·索耶说。


“不,先生,我没有,”孩子答。


“你应该是没有!”鲍伯·索耶先生说,做出恐吓的神情。“人家看见一个行医的人的伙计老在阳沟里打弹子或在马路上跳绳,不会有人来请教这种行医的人,你对于你的职业没有一点感情吗?你这卑鄙东西?你把药统统送掉了没有?”


“送了,先生。”


“小孩子吃的药粉,送到住了新人家的那所豪宅里,一天四餐的丸药送到腿害痛风症的坏脾气的老绅士那里,是这样吗?”


“是的,先生。”


“那末带上门,看铺子去。”


“喂,”文克尔先生在孩子出去之后说,“事情倒并不象你要我想像的那么坏呀。这是有一些药送出去的呵。”


鲍伯·索耶先生往铺子里膘了一眼,见都是熟人,就俯身向文克尔先生悄声说:


“他把药全都送错了人家。”


文克尔先生莫名其妙,鲍伯·索耶和他的朋友大笑。


“你不懂吗?”鲍伯说。“他走到一家,拉拉铃,塞一包没有姓名地址的药在仆人手里就走。仆人把这药拿到餐室里,主人拆开来读那签条,‘药水临睡时服——丸药同前——洗涤剂照常——粉剂。索耶医师按方精密配制,’等等。他拿给妻子看——她读签条;传到仆人们手里——他们也读签条。第二天孩子走上门来:‘很抱歉——他的错误——生意太忙——好许多药要送——索耶先生致意。’名字就传开了;那就是吃医药饭的办法呀,我的朋友;上帝,老朋友,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广告。我们有一只四盎斯的瓶子已经到过布列斯托尔的一半的家庭,并且还没有完哪。


“唉呀,我明白啦,”文克尔先生说:“多妙的计划呀!”


“啊,班和我想出了有许多这样的法子呢,”鲍伯·索耶很得意地回答说。“点路灯的人每周可得到十八便士,夜巡时每次走到这里就拉十分钟夜铃。我的伙计带着惊恐的神色,老赶到教堂里叫我出去,都是在唱圣诗之前,因为那时候人们没有事,只在左顾右盼。‘唉呀,’人人都说,‘什么人害急病了?来请索耶了。那个青年人的生意有多好!’”


这样泄露了医学界的很多秘密,鲍伯·索耶先生和他的朋友班·爱伦各自向椅子背上一仰,狂笑起来。他们尽情地笑够了以后,谈话转到了文克尔先生更感兴趣的问题上。


记得我们在别处暗示过,班杰明·爱伦先生喝了白兰地之后有一种很感伤的习惯。这并不是他所特有的,我们自己就可以证明,因为我们偶尔也和犯同样毛病的人打交道。而这一时期的班杰明·爱伦先生,也许比以前更容易发醉态;这毛病的原因是很简单的:他在鲍伯·索耶先生这里已经住了大约三个星期;鲍伯·索耶先生并不是善于节制的,班杰明·爱伦先生也不是很理智的,所以,在上述的整个时期中班杰明·爱伦先生只是在似醉未醉和烂醉如泥之间摇摆着罢了。


“我的好朋友,”班·爱伦先生趁着鲍伯·索耶暂时到柜台后面去施舍几条上面说过的用过的水蛙的时候说,“我的好朋友,我是非常可怜呵。”


文克尔先生表示,听了这话替他很难过,说他是否能够做点什么来减轻那位痛苦的学生的悲哀。


“你是无能为力的,我的好朋友——无能为力的,”班说。“你记得爱拉白拉吗,文克尔——我的妹妹爱拉白拉——黑眼睛的女孩子——那时候我们是在华德尔家2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文克尔,也许我的相貌会使你记起她的面孔来吧?”


文克尔先生并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使他想起漂亮的爱拉白拉;而这对于他倒是幸运的,因为她的哥哥班杰明的相貌,对他的记忆力未必是一种可取的恢复剂呢。他尽力装做镇静地回答说,他完全记得那位小姐,并且相信她是健康如昔的。


“我们的朋友鲍伯是个快乐的家伙呵,文克尔,”这是班·爱伦的仅有的回答。


“很快乐呢,”文克尔先生说;不大喜欢听见人家把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


“我立意要他们成为一对;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般配的一对,文克尔,”班·爱伦先生说,很使劲地放下杯子。“那里面有一种特别的定数,我的好先生;他们的年龄相差五岁,两人都是八月里的生日。”


文克尔是太急于听听下文了,所以这个不平常的偶合之事虽然有趣,他也没有表示多大的惊异;因此,班·爱伦先生流了一两滴眼泪之后就继续说,尽管他对他朋友很尊崇,而爱拉白拉却莫名其妙地和不友好地对他表示出坚定不移的憎恶。


“我想,”班·爱伦先生下结论说,“我想是有了先人为主的爱情。”


“你知不知道那对象是谁呢?”文克尔先生问,并很担心。


班·爱伦先生抓起揽火棒,用战斗的姿态挥舞,掠过他的头,对一颗想像中的头颅恶狠狠地打去,并且用很重的语气说了一句,说他但愿能够猜到是谁——那就好了。


“我要让他知道我把他怎样,”班·爱伦先生说,拨火棒又挥过来,比前回更凶狠。


这一切对于文克尔先生的感情当然是很欣慰的;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鼓起勇气探问爱伦小姐是不是在肯特州。


“不,不,”班·爱伦先生说,把拨火棒放在一边,显出很肯定的样子:“我并不认为华德尔那里是适合于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待的地方;因此,既然父母死了之后我是她的当然的保护者,我就把她带到这边来,到一个老姑母的舒适而闭塞的地方去过几个月。假如不行呢,我就带她到外国去过些时候试试看。”


“啊,这位姑母是在布列斯托尔吗?”文克尔先生踌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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