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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刀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 发布时间: 927天前 | 21185 次浏览 | 分享到:


那些晒着太阳、看着早报的老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些老人。那些戴着孝,坐在公共长凳上,相互谈着食品价格和佣人弊病的,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些中年妇女。后来我去奥台翁剧院,看看走廊上陈列的新书,而且看见那些青年人和我三十年前一样,在穿着长罩衫侍役的不耐烦目光下,尽量多看一点他们买不起的书。后来我懒懒散散穿过那些亲切而阴沉的小街到了蒙帕纳司大街,再走到多姆咖啡馆。拉里在等我。


我们喝了一杯酒,就沿着马路找到一家可以在室外进餐的馆子。


拉里可能比我上次见到他时要苍白些,这使他陷在眼窝里的一双黑眼睛颜色更加深了;可是人还是那么自如,这在一个年纪这样轻的人很是稀奇,而且笑得还是那么天真。我注意到他的法语讲得很流利,重音很好;向他表示祝贺。


“你知道,我以前懂得一点法语,”他解释说。“路易莎伯母给伊莎贝儿聘的一位家庭教师是法国人,他们在麻汾时总要叫我们始终跟她讲法语。”


我问他喜欢不喜欢巴黎。


“很喜欢。”


“你住在蒙帕纳司吗?”


“是的,”他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理解这是因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确切住址告诉我。


“艾略特对你只告诉他一个由美国旅行社转的地址相当不高兴。”


拉里笑笑,但是,没有回答。


“你成天干些什么呢?”


“晃膀子。”


“看书吗?”


“是的,看书。”


“你可听到伊莎贝儿的消息没有?”


“有时候。我们两人都不大欢喜写信。她在芝加哥玩得很开心。明年她要来和艾略特住些时候。”


“那对你不是很好吗?”


“我敢说伊莎贝儿从来就没有到过巴黎。带她去逛一定很有意思。”


他急于想知道我的中国之行怎么样,我告诉他时,他凝神听着;可是当我想使他谈谈自己时,却没有能达到目的。他的嘴非常之紧,使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约我和他吃午饭,只是因为他喜欢我陪陪他。我虽然高兴,但是,有点迷惑不解。才吃完咖啡,他就叫开帐。付了帐,他就站起身来。


“啊,我得走了,”他说。


我们分了手。我比以前对他的情况并不知道得更多一点。我没有再见过他。



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我才重到巴黎;那时,布太太和伊莎贝儿已经比她们原先计划的时间早一点到达,在艾略特家里住了下来。这中间隔了有好几个星期,因此,我又得运用想象,把这段时间内的经过补叙一下。她们在瑟堡上的岸,艾略特一直非常体贴,亲自去迎接她们。海关检查以后,三个人上了火车;艾略特等火车开动,才相当得意地告诉她们,他雇了一个很好的身边使唤的女仆照应她们。布太太说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她们并不需要女仆,艾略特对她很不客气。


“不要一到就叫人不耐烦,路易莎。一个人没有女佣人就见不了人,我雇下安托瓦内特不但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你们穿得不讲究,我也没面子。”


他看了她们穿的衣服,一眼不屑的神气。


“当然你们要买点新衣服。我想来想去,认为只有夏内尔服装店最合适。”


“我以前总是上沃思服装店,”布太太说。


她这话等于白说,因为艾略特根本不睬。


“我跟夏内尔当面讲过,而且替你们约好下午三点钟。还有帽子。当然在勒布买。”


“我不想花上一大笔钱,艾略特。”


“我知道。我打算全部费用由我来付。你非得给我挣面子不可。哦,路易莎,我已经为你安排了几次宴会,而且告诉我的法国朋友,说迈隆当过大使;这个,如果他活得长一点,是准会当上的;这样给人的印象要好些。我想这件事不会有人问起,不过我还是预先给你打下招呼的好。”


“你真可笑,艾略特。”


“不,我并不。我懂得世情。我知道一个大使的孤孀要比一个专员的孤孀有身份。”


火车开进北站,伊莎贝儿站在窗口,这时喊了出来。


“拉里来了。”


火车才停,伊莎贝儿就跳下车,迎着拉里跑去。他张开胳臂抱着她。


“他怎么知道你们来的?”艾略特酸溜溜地问姐姐。


“伊莎贝儿在船上给他发了个电报。”


布太太很亲热地吻了拉里,艾略特伸出一只不带劲的手让他握一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


“舅舅,拉里明天能不能来吃午饭?”伊莎贝儿叫,她和拉里胳臂套着胳臂,脸色急切,眼睛里闪着光。


“我很荣幸,不过,拉里通知过我,他不吃午饭。”


“他明天会吃的,是不是,拉里?”


“是的,”他微笑说。


“那么请你明天一点钟光临。”


他重又伸出手来,想要打发他走,可是拉里老脸厚皮地向他咧着嘴笑。


“我要帮助搬行李,还要给你们叫辆汽车。”


“我的车子在等着,我的佣人会照顾行李,”艾略特岸然说。


“好极了。那我们就可以走了。车子坐得下的话,我预备送你们到门口。”


“对的,送送我们,拉里,”伊莎贝儿说。


两人一同沿月台走去,布太太和艾略特跟在后面。艾略特一张冷冰冰的脸,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quelles mauieres,”[注]他自言自语;在某种情况下,他觉得讲法语能够更有力地表达他的情绪。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艾略特盥洗完毕——因为他起身较晚——给他姐姐写了一张便条,叫佣人约瑟夫和女仆安托瓦内特送去,约她到书房来谈话。布太太来了之后,他小心把门关上,拿一支香烟装在一根非常之长的玛瑙烟嘴上点起来,并且坐下。


“难道伊莎贝儿和拉里还算订婚吗?”他问。


“我知道的是这样。”


“我对这个年轻人可没有什么好话可以奉告。”接着他就告诉她,他是怎样准备把拉里拉进社交界,以及他计划以一种适当和得体的方式使他取得地位。“我甚至于替他留心到一处底层住房,这恰恰就是他需要的。是小德?雷泰侯爵的房子,他要分租出去,因为他被派到驻马德里的大使馆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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