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他,救救他吧,”多布斯呜咽着喊道,“救救他,救救他。”
“救救谁、救救谁呀?”约塞连朝他回叫着,“救谁呀?”
“轰炸员,轰炸员,”多布斯喊道,“他那里没有回答。快救轰炸员,快救轰炸员吧。”
“我就是轰炸员,”约塞连大叫着口答道,“我就是轰炸员。我没事,我没事。”
“那就快救救他,救救他吧,”多布斯哭喊道,“救救他,救救他吧。”
“救谁呀,救谁?”
“救那个报务员兼炮手,”多布斯哀求道,“快救救咱们的报务灵兼炮手吧。”
“我冷。”斯诺登在对讲机里用微弱的声音啜泣着,接着又发出一阵痛苦的哀怨声,“请救救我吧,我好冷啊。”
约塞连匍匐着通过了爬行通道,爬上了弹舱,然后爬进飞机的尾舱,斯诺登就躺在那儿的地板上。他受了伤,躺在一片黄色的日光中,冻得快要死了。在他身旁,那个新来的尾炮手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已经昏死过去。
多布斯是世界上最差劲的飞行员,这点他自己也知道。他本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可现在身体却全垮了。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说服他的上司,让他们相信他已不再适合驾驶飞机了,可是他的上司都不听他的。就在宣布飞行次数提高到六十次的那天,多布斯偷偷地溜进了约塞连的帐篷。当时奥尔正好出去找垫圈了,他就向约塞连吐露了他制定的暗杀卡思卡特上校的阴谋。他说他需要约塞连的协助。
“你想让咱俩把他给蓄意谋杀掉?”约塞连可不赞成这主意。
“没错。”多布斯十分同意他的说法,脸上挂着乐观的微笑。约塞连这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图,他更是受到了鼓舞。“咱们就用那枝卢格尔手枪把他给毙了。这枪是我从西西里带回来的,谁也不知道我有这家伙。”
“我想我不能这么干。”约塞连在心里将这主意默默地掂量了一番,得出了这一结论。
多布斯大感惊讶:“为什么不能?”
“你瞧,对我来说,最能让我开心的事就是有一天这个狗娘养的会赶上飞机坠毁的事故,让他跌断脖子,或跌死掉。要不就是能看到另外的什么人把他一枪给毙了。可我想我是不能去杀他。”
“可他会杀你,”多布斯争辩道,“其实,这都是你告诉我的,说他老是不停地让咱们去作战,就是想让咱们统统去死。”
“可我想我不能也这么去对待他。我认为他也有活的权利。”
“可他老想剥夺你我的生存权利,只要他这么做,那他就无权再活下去。你这是怎么了?”多布斯感到大惑不解。“我以前老是听到你和克莱文杰为这事争个不歇。可现在你瞧瞧克莱文杰怎么了。
他就死在了那块云团里。”
“你别嚷好不好?”约塞连嘴里发着“嘘——”的声音,示意他小声点。
“我没嚷!”多布斯喊的声音更高了,他心里充满了希望进行一场革命的狂热。此时他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了,他那颤动不已的深红色的下唇上溅满了起沫的泪水和鼻涕。“在咱们这个大队里,肯定有将近一百个人已经完成五十五次飞行任务了,可到了这时卡思卡特却又把这数目提高到了六十。像你这样还要再飞上几次才满五十五次的人至少还有一百个。要是我们让他一直这样干下去,他就会把咱们全部给害死掉。我们一定得先把他给干掉才行。”
约塞连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有明确表态。“你认为咱们干了这事以后能逃脱?”
“我已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
“看在基督的分上,别这么大声嚷嚷。”
“我没嚷,我已经——”
“你别嚷了,好不好?”
“我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多布斯小声地说,一面用手紧紧地抓住奥尔的吊床边,不让两手晃动,由于用力,他的指关节都发白了。“星期四早上,当他从山上他的那所该死的农舍返回的时候,我就悄悄地穿过树林,溜到公路的那个急转弯处,在树丛中藏起来。他的车到了那儿非减速不可,而我呆在那里能清楚地看到公路两头的动静,以弄清确实没有其他人在附近。等看到他的车子过来了,我就把一根大木头推到公路上去,让他的吉普车停下来。那时我就端着我的那枝卢格尔手枪从树丛里走出来,对着他的脑袋开火,直到把他打死为止。然后我就把枪埋起来,再穿过树林返回中队,像其他人一样,去忙活我自己的事。这样干能出什么差错呢?”
约塞连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的每一个步骤。“我打哪儿能插得上手呢?”他迷惑不解地问。
“这事没你的帮助我干不了,”多布斯解释道,“我需要你对我说声‘就这么干吧’。”
约塞连觉得他的话简直难以置信。“你要我做的就是这个?就要我对你说声‘干吧’?”
“我只需要你做这个,”多布斯回答,“你只要说声干,那后天我就独自一人把他的脑浆给打出来。”由于感情激动,他的声音越来越急,此时又变得响亮起来。“既然咱们干了,那我也想在科恩中校的脑袋上也来上一枪。不过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想饶了丹比少校。这以后我还想杀掉阿普尔比和哈弗迈耶。干掉阿普尔比和哈弗迈耶之后,我还要杀麦克沃特。”
“麦克沃特?”约塞连叫道,吓得几乎跳起来。“麦克沃特是我的朋友。你干吗要对麦克沃特下手?”
“我不知道,”多布斯坦白说,一脸的慌乱和尬尴。“我只是想既然咱们要干掉阿普尔比和哈弗迈耶,那咱们不妨也把麦克沃特给干掉。你不想杀麦克沃特,是吗?”
约塞连采取了坚定的立场。“你瞧,假如你不再将这事在这整个岛上乱嚷嚷,假如你坚持只干掉卡思卡特上校,那我还可能对这事感兴趣。可如果你想把这事搞成一场屠杀,那你还是把我忘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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